当一个人证到无我,真正与世界、与众生建立连接和沟通,他身上会散发出柔和、真诚、慈悲、无畏的光辉,照亮和温暖每一个见到他的众生。——《前行笔记之耕耘心田》
文:仁增措姆
天还没亮,我们穿过一片浸在露水之中的草地,到佛殿去。要过一会儿,晨曦才会从对面的山顶露头,我们的脚步匆匆,天上的星子正一颗一颗隐去。
佛殿里的活儿大致分三样:早起的供水供香,下午收水;打扫殿侧的厕所;日间迎接和送走一批又一批前来朝拜的道友。
供水并不轻松的,因为是在高原上。把大半桶水拎起,稳稳地倒满水杯,要兼顾着不能让水洒出来,也不能碰撞出声响。这项工作,是我在山上最热爱的。我是那样欢喜地走向清晨的大圆满经堂,爱惜地擦拭着每一个水杯,轻轻地拿起和放下;我是那样感恩地注满每一杯水,那是三千大千世界的水注满眼前的这一杯,是诸佛菩萨的无限的慈悲与智慧,进入眼前的这一杯。有无数次,当我反反复复地注满,眼泪也几乎要随着感恩而滴落。下午时分,就要再把这一杯杯水稳稳地收回。听水声在大殿中回响,安住在每一个动作的当下,总能让我的心一再地平复、宁静。
另一项重要的工作,是清扫佛殿旁侧的厕所。这是我们几个人抢着干的活儿,如果你去得晚了,会发现:纸篓倒干净了,地用消毒水擦拭得干干净净,便池也刷得亮亮的了。法会期间人多,我们一天要清扫数次,这看似枯燥的工作,却磨练着我们的心性,让我们去感受慈悲和平等。
比如说,你刚刚打扫干净的地方转头就被弄脏了,你会不会生起嗔心?比如有人对你表达感谢,有人比较麻木,你是否会平等相待?比如大家都去领受加持了,你独自一个人做着“卑微”的活儿,你是否会心静如水?就是在反反复复地干着那些简单而枯燥的活计的时候,就是在那些不平静的时候,我仿佛领悟到什么,心底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佛殿发心工作的另一项是迎来送往。合掌于门前,对前来朝拜的道友们说一句:“请把鞋子换好,往里面走。”这句话每天要说几百上千遍。从刚开始的眼光充满着挑剔,到渐渐地柔和,到尽量不再要求别人。我真切地感受着自己内心的变化。
休息时念咒,初时是一件感觉枯燥的事。最初的时候,你总想站起来去做点别的,你的心像猴子一样跑来跑去。但是径直地念去,慢慢心会再回来,就这样慢慢地去贴近本心。像一个新妈妈刚刚学会照顾自己的孩子,你刚刚学会与自心相处,感受到一种从内而外的放松,你不再想要跑到外面去了。念咒成为了心性的休息。
我们在世间惯常做那些光鲜亮丽,充满刺激的事。而在扎西持林,在大圆满经堂的日子里,我找回了久违的简单,甘愿成为一块被反反复复锻打的铸铁,为师所摄受,领受着慈悲与智慧的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