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释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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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然而我并不因师父的短视而将他耿耿于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是他将我引入解脱之路,只是我不具备福德资粮才有了上述不愉快的一幕、譬如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尽管他六根不全或是先天智障、父母没嫌弃他已是为人父母的大慈大悲了、做儿女的只能忏悔自己的业障深重又岂能去记恨父母的区区缺陷呢?于是,我利用初夏寺院佛事不多的闲空、向方丈和尚告了假,沿江而上,回到了阔别五年的黄梅四祖正觉禅寺、向师父,师叔,及师兄师弟们请安。此番回来,四祖寺业以重辉、先前的荒凉颓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金碧辉煌,师父也不见老,师叔依然是一幅弥勒慈悲相、只是......嘿嘿!四祖重辉后的道风不好赞叹了。记得我回寺的笫二天晚课时、代我落发的那位持缘师兄为了打板的事,竟和另一位持益师兄大吵特吵几乎出手打起来......我很郁闷也很失望,一种莫名的哀戚始终笼罩着我的心头;同为佛子,同修净业,同住一个道场,竟为了一椿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四相”不破、贪嗔不除、这涅盘之路何时到达呢?想着想着、和衣在钟楼上睡着了,忽然,人声沸鼎,说是观音菩萨哭了,我猛地一惊,发现很多很多的居士信众伏地礼拜、是的,观音菩萨哭了,清凉的泪水从两腮滚滚而下、不是世间怨妇那种悲凉、却有法界大愿者的含摄,未已,阿弥陀佛亦是现身流泪!我跪行上前恭敬地问道;尊敬的佛陀,您已是彻悟本来的大智大愿者,您~怎么也和凡夫一样流泪呢?阿弥陀佛摊开双手,长叹一声;唉!众生难度,叫我怎么不哭啊!佛陀说罢,周身现出八万四千个孔洞,跟白蚁蛀的差不多、而且,每一个洞孔也在流眼泪!我霍地一下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一个既真实又虚幻的梦,回想我出家的历程,反省我修行的懒惰,遍观改革后的今日佛教,“狮子身上虫,还食狮子肉”、狮子死后连虎豹豺狼都不敢上前吞食,惟有狮子自身腐烂的虫蛆却可以肆行嚼啖!佛教不容易为外道所吞灭,而是教内不依正行才自行衰落。寺庙终日以经忏为能事这叫哪门子佛教?出家人荒废梵行又叫哪门子“人天师表”?比丘!我更玷污了“比丘”二字的尊严啊?惭愧和内疚涌上了我的心头,想到这儿,我蒙起被子一直哭到天亮,早课也不上了,匆匆地告别了师父,依然回到了道风谨肃的苏州西园。
是的,在修行人确立并践行“戒定慧”三学后,他的人生准则,他的日常行为就大大与众不同了,至于能观察过去未来,能了知一切善恶因果,虽然我辈可望而不可及,但起码一条;“法喜充满,身心悦豫”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好在我半道出家,哪一样的人世炎凉都尝过了,对于人我交争,对于名闻利养,我更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并且我是一个小和尚,没有福德丰盈的机遇,自然也就没了更替丛林的野心。那么,听到某某寺某某和尚的争权夺利,我好笑也很惊讶,种种迹象表明,众生的福薄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连出了家还干这些轮回勾当,那~芸芸众生你叫他何日苦海回眸啊!此是闲言,暂且不表。
回苏州西园寺不久,客堂知客又换人了,这位知客师是浙江天台县人,对我这个文书也还器重,只是当他要安排他的师兄去做西园寺的会计以后,我才和他发生了矛盾。原因是他那位师兄行为不端,威仪不具,在我的潜意识中就晓得此人非善类之数,就不同意知客安排他的师兄担任会计,要晓得西园寺的会计部门是寺庙金融重地,一旦混入歹人,那后果就非常严重的了,知客师当时碍着我是客堂中的梁柱,又是方丈和尚的笔杆子,当时惟惟若若也就作罢,岂知待我到江西庐山接女儿来苏州那几天里,他背着方丈和尚把那个师兄安排到了会计部,没过几天,这师兄截留他人捐款达八万之多,后被另一位会计查出,这才将他赶出了西园。后来又有一位东北来的小沙弥截留他人从台湾寄来的法器,又被我查出,这回知客师不高兴了,把脑羞成怒一古脑儿算在我头上,当然罗,我也不好“推辞”,就和他据理力争,闹到最后,方丈和尚叫我从客堂退出,待他三个月的知客期满后我再接着干。这样安排一是免了我和知客的矛盾,二是再次考察一下这知客的办事能力。当时我正在气头上,没明白方丈和尚的用意,还以为方丈和尚袒护他,有理搞成没理了。没过几天,我决定起单,再也不在西园寺呆下去,公元一九九九夏,我告别了住了三年之久的西园,又开始了我的参学历程......
人,一旦出家以后,只要是不在家乡,就象一叶浮萍一样飘流无寄,尤其是以“无常迅迫,生死事大”的因缘参学修行,就更难以在一个地方常住下去了,管他能否遇到善知识,管他明天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今天开了一分的悟,会了一分的佛法,明天死了,那也是值得的。但说归说,离开西园以后,我又往哪里去参学呢?到南海普陀?还是到浙江天童?考虑再三,最后来到浙江衢州市的观音寺,观音寺座落在衢州市内,属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但在我到来时,该寺仅恢复了在“文革”期间被毁的千手千眼观音像,其它的建筑因财力有限,至今还保留着宋代的建筑风格,据说文革时有红卫兵登楼“横扫”,就一个跟斗栽下来呜呼哀哉了!第二个红卫兵不信邪,椽梯直上,结果也栽下来摔断了腿。所以,这座古建筑因不可思议的神力护佑才得以保存,可是,“南朝四百八+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观音寺虽然保全了古迹,但今天的常住僧人当然就不如传说中的那么辉煌了。而在这里“看家护院”的居士其素质令我实在不敢恭维,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开化县的一位老比丘先我而到,因为他年高、衢州市佛协便让他当了这里的住持。在与这位住持共住的日子里,我再一次领略到了愚痴众生的脆弱;功课不会,嗔恚填胸。阿Q一样的自我陶醉,使这位老比丘很是滑稽,“忍辱波罗蜜”于是让我在这里发挥了极致,推人及已,也使我发愿不可沉陷嗔恚,愚痴的复辙。在寒冷的冬天里、虽然被那老比丘安排在四面通风的走廊里睡觉、冻醒后便想到那寒冰地狱的众生比我所受的罪苦何止百千万倍啊!好罢,但愿此生消尽业,不待来生作“罪囚”,暂时受一点儿苦,也正是佛菩萨考验我的道心吧?到了初春,也许是这老比丘良心发现,便安排我上观音寺的阁楼上去睡、你想;从宋代到今天,这阁楼还有昔日的坚固吗?除了四面透风还加上了“吱吱”作响,没办法,我也只好随遇而安,但在这不甚安全的阁楼上、我依然保持着坐禅的习惯。“静极光通达”,在有一晚半醒半寐中、竟发现天上开了一个大门,银光泄地,遍地生辉,伟岸的天人从天门中冉冉而下,拥簇着观音菩萨,述说着佛教及人世间即将发生的变迁、无非是恶业趋重,无非是演绎末法中的斗争坚固,等等因果,在我后来的一一观察中,一一证验!而且,就连后来以美国为首的联军轰炸南斯拉夫也都得到了应证。是的,佛说他观察众生的生死如观过桥人,而我、却要在半醒半寐中撞开自己的意识,来获得这么一点点的破碎灵犀,哪值得记录下来呢?记录下来也仅仅是为喜欢修习禅那的同修一个鼓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