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走进佛门，解脱之路便已在脚下延展。大乘、小乘、人天乘如同三种不同的交通工具，引领着我们走向各自的终点。我们该如何在这三者中选择？哪一种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三乘篇”为您详细解答三乘的见、修、行、果，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等。
主持人：“思考世界，阅读自己”，欢迎收看《慧灯·问道》。在前面的节目里我们一起探讨了人天乘的学佛之路，接下来讨论小乘的学佛之路。
小乘修行人主要集中在东南亚一带，我们平时不常接触，也许会觉得有些神秘。不知道在座的嘉宾，对于小乘佛教及其修行人有什么样的印象。如果心中有一些疑问，现在也可以向堪布提出。
Q1
小乘和大乘修行人呈现出的状态为何有所不同？
观众1：我去过东南亚，那里的小乘修行人，举手投足间看上去很有威仪。我也去过很多其他佛教圣地，也常常进藏，相对而言，大乘佛教的修行人，尤其是藏传佛教的修行人，给我的印象更松弛自在。请问堪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
慈诚罗珠堪布（下文简称“堪布”）：南传佛教的修行人，在戒律和威仪行为等方面，比藏传佛教等其他佛教宗派要严格一些。比如佛陀在世的时候，所有的出家人都是托钵化缘，现在南传佛教的僧人还像佛陀时代一样坚持托钵，自己不做饭；但是现在的汉传佛教、藏传佛教，还有日本的佛教等都已经不托钵了。从这一方面来看，南传佛教把托钵等很多佛陀时代的传承保持得非常好。另外，小乘佛教的戒律在很多方面本身也比大乘佛教严格，他们的僧团到现在还严格地执行佛陀时代的戒律要求。从这个角度讲，他们确实做得非常好。
主持人：既然都是佛陀传下来的修法和戒律，为什么会出现小乘佛教与大乘佛教在持戒方面的差别呢？
堪布：小乘佛教本身是以戒律为主要修行内容，佛陀圆寂的时候也说过“以戒为师”，所以小乘在戒律方面做得非常好。大乘佛教当然也有戒律，但是更注重个人内心的修行和境界，在戒律上有些时候可能并不像小乘佛教那样严格。但是，实际上大乘佛教可以同时兼顾高深的境界和严格的行为。
我觉得这种差别可能跟小乘佛教重视一代一代的传承有关，他们的戒律也因此比其他僧团严格得多。而大乘佛教非常重视使众生获得利益，因此菩萨戒本身也要求，只要能够利益众生、帮助别人，在一些细节的行为上，就不一定很着重去强调。可能跟这个也有一些关系。
主持人：也就是说，大乘佛教的目的，决定了它在持戒方面具有一定的开阔度？
堪布：对，有这方面的原因。
Q2
小乘只追求自己解脱，是否更容易实现目标？
观众2：小乘佛教追求自我解脱，而大乘佛教则是要度化所有众生，就目标来看，小乘佛教比较简单。这是否意味着小乘更容易修，而且能更快速地成就？
堪布：在密法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小乘佛教的成就是会比大乘快，差不多要经历三世，这一世、下一世、再下一世，就可以达到小乘佛教阿罗汉的果位。而大乘佛教的目标是成佛，按照显宗的修行方法，没有办法三世修成，而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从显宗的角度讲，大乘和小乘相比，小乘更快，大乘要比小乘慢得多。但是，后来密法广泛传播以后，小乘佛教的修行就不能算是最快的了。因为如果密法修得好，可以即生成佛，而小乘佛教没有办法即生成就阿罗汉。所以这三者中，修行密法的成就速度是最快的，其次是小乘佛教成就阿罗汉果位的速度，显宗成就佛果的速度是最慢的。
主持人：您刚才讲到成就速度不同，密法是最快的，然后是小乘，最后是大乘显宗。那它跟修行的难易程度有关系吗？或只是时间不同？
堪布：这当然是跟修法有关系的。因为选择直接或者间接的修法，决定了他走的是捷径还是弯路。比如密宗有很多方法让我们直接证悟心的本性，而小乘佛教就没有那么快的方法。不过，小乘佛教要成就阿罗汉果，需要证悟的只是整个空性的一小部分，其他的部分不需要修，所以只要他努力，成就也是比较快的。大乘佛教的显宗，证悟空性的范围很广，需要行持六度万行，虽然修行的方法很多，但是比起大圆满等密法，还是有些绕弯路，所以成就没有那么快。
Q3
只有小乘佛教才是原汁原味的佛法吗？
观众3：有一位修小乘佛教的朋友说，他们上座部佛教学习的是佛陀当年亲口传授的佛经，是最原汁原味的佛法。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大乘佛教并不是正宗的佛教？
堪布：一千多年前就有这种说法，当时在印度也有这样的争论。《入菩萨行论》中提到过这个问题，弥勒菩萨造的《大乘经庄严论》中有一品也专门讲述了这个问题。不过，直到现在小乘佛教的僧人、学者还是这样认为。西方的一些学者也认为，当初只有小乘佛教，而大乘佛教是后来龙树菩萨创立的一个新学派。
但是大乘佛教对此并不认可。它认为大乘佛教跟小乘佛教一样，都是佛陀亲口宣讲的。在佛陀圆寂的第二年，弟子们把佛陀的所有开示都整理成了文字。其中的一些是由小乘佛教的阿罗汉整理的，这些内容中大部分都是佛陀宣讲的小乘佛教的内容，传到现在，就叫作小乘佛教或南传佛教；还有一些内容，是由大乘佛教的菩萨们所记录并形成了文字，这就是今天《大藏经》中大乘佛教的部分。所以大乘佛教认为这两部分并不矛盾，是两类不同的人把佛陀讲的真理形成了文字。只不过当时小乘佛教的阿罗汉认为，除了佛陀给他们讲的这些法之外，没有讲过其他佛法，小乘佛教的内容就是佛法的全部。他们一直这样认为，也这样讲。
其实，当时佛陀在很多不同的场合，给不同的人讲了不同的法，但是这些小乘佛教的阿罗汉和僧人们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们认为佛教就只有他们听到的那些部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内容，这种说法一直流传到现在。后来弥勒菩萨以及很多印度的佛教大师们也澄清了这个问题，并不是小乘佛教认为的那样。当时佛是根据人的根机来传法的，小乘佛教的场合，佛就讲小乘的法；大乘佛教的场合，也就是对大乘根机的人，就讲大乘佛教的法。只不过佛陀在给大乘根机的人讲法时，小乘佛教徒并不知道。所以关于佛教的历史，小乘佛教有自己的说法，大乘佛教也有自己的观点，两者有些不一样。
主持人：实际上当时佛陀是应机施教，对不同根机的人讲了不同的法，由不同的人来记录，所以就形成了现在的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的经典。
堪布：对。佛陀住世的时候，佛经还没有被记录，没有形成文字，那个时候的很多阿罗汉，因为已经成就了果位，有不忘失的能力，他们把佛陀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我们今天的录音机一样，一个字都不会漏掉。他们把佛陀教言记录下来以后，就形成了小乘佛教。
另外，比如说佛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场合讲法，讲同一句话，如果有各种各样根机的人在一起，会有各自不同的理解，小乘根机的人有他们的理解，大乘根机的人也有自己的理解。他们根据自己不同的理解所记录的文字，就形成了小乘佛教的经典和大乘佛教的经典。
总之，一种情况是佛陀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对不同的人讲法；另外一种情况是佛陀在同一时间、同一场合讲法，然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后者就是佛经里面所说的“世尊能演一音声,有情各各随类解”。这是佛的语言的一个特点，是一个特别不可思议的功德，我们一般人的语言无法如此。
佛经里有这样一个公案：有一位病人在医疗室里治病，屋里有这位病人、医生和护工三个人。佛讲了一个偈子，同样的话，却有三种不同的理解：病人有病人的理解，医生有医生的理解，护工有护工的理解。这就是佛语的不可思议之处。
但是小乘佛教中没有这样的说法，他们认为只有他们记载的是佛经，其他都不算是佛经。另一方面，西方的一部分学者看到的佛经，从考古的角度看，往往大部分是比较早期的小乘经典。他们据此认为早期的佛教才是真正的佛教，并称其为“原始佛教”。他们认为小乘佛教的佛经，是原汁原味的佛经，而其他则是后来的龙树菩萨等创立的，不是最正宗的佛教。其实并非如此，从大乘佛教的观点来讲，应该是前面叙述的那样。
主持人：佛陀的语言就是有这样特殊的功能。在同一个场合，但是不同类别的人，因为根器不同，听到的就是不同的意思。
堪布：对。有些人听到这个可能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或者不太容易理解，但这就是佛的语言的一种特殊功能，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Q4
大乘佛教徒可以修南传佛教的内观禅修吗？
观众4：有些师兄参加了南传佛教的内观禅修，觉得受益匪浅。大乘佛教徒可以参加南传佛教的禅修吗？修了小乘法还算大乘佛教徒吗？
堪布：主要是看以什么样的发心去修。比如说，他本身有菩提心，不舍弃菩提心，并且在修的当时也具备菩提心，在此基础上修南传佛教的内观禅修，完全没有问题。虽然看起来是小乘佛教的法，但是在菩提心的基础上修这个法，对他来讲就是大乘佛法的修持了，所以并不矛盾。但如果说，他之前发了菩提心，学了大乘佛教，后来在学南传佛教的内观之后放弃了菩提心，这样去修的话，从此就不是大乘佛教徒了。如果没有放弃菩提心，那是不会有影响的，他仍然是大乘佛教徒。
Q5
人天乘、小乘、大乘有共同的修法吗？
主持人：您前面讲到，小乘、大乘、密乘三种学佛道路有不同的修法，那么它们之间有没有共同的修法？
堪布：有很多共同的修法。小乘佛教的修法，大乘佛教基本都有。比如小乘佛教的四禅八定，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都会去修，完全是一样的；而小乘佛教的四念处，大乘佛教也会去修，但是，虽然名称一样，内容上大乘佛教的要稍微深入一点。总之，很多基础的修法，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都会修，包括密宗也会修，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区别。再比如说藏传佛教的四加行——人身难得、寿命无常、轮回过患、因果不虚，小乘佛教有，大乘佛教有，密法也有。所以整个佛教的基础没有什么不一样，这些都是共同的修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