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宝鉴:福善案
◎明宣德中,曹文忠公鼐,以岁贡授学正,不就,改泰和典史。因捕盗,获一女于驿亭,甚美,意欲就公。公奋然曰:“处子可犯乎?”取片纸书“曹鼐不可”四字焚之。天明,召其母家领回。后大廷对策,忽飘一纸堕几前,有“曹鼐不可”四字,于是文思沛然,状元及第。
◎余杭陈医,有贫人病危,陈治之痊,亦不责报。后陈因避雨过其家,其姑令妇伴宿以报恩,妇唯唯,夜深就之曰:“君救妾夫,此姑意也。”陈见妇少而美,亦心动,随力制之,自语曰:“不可!”妇强之,陈连曰:“不可不可!”坐以待旦,最后几不自持,又大呼曰:“不可二字最难!”天明遁去。陈有子应试,主试弃其文,忽闻呼曰:“不可!”挑灯复阅,再弃之,又闻连声呼曰:“不可不可!”最后决意弃之,忽闻大呼曰:“不可二字最难!”连声不已,因录之。榜后召问故,其子亦不解,归告父。父曰:“此我壮年事也,不意天之报我如此!”
◎冯商,壮年无子,妻每劝其置妾生男。后如京师,买一妾,成券偿金矣。问女所自,涕泣不能言,固问之,曰:“父因纲运负欠,鬻妾以偿。”冯恻然,亟还其父,不索原银。归,妻问:“妾安在?”具告以故。妻曰:“君用心如此,何患无子?”阅数月妻娠。将诞之夕,里人皆见鼓吹喧阗,送状元至冯家。是夕生儿,即冯京也,后中三元,官至太子少师,相业甚盛。
◎明无锡孙继皋,馆于某家。主母遣婢送茶一杯,杯中一金戒指。孙佯为不知,令收去。是夜婢来叩门,云:“主母到矣。”公急取大板,顶门不纳,明日遂归。人问故,曰:“生徒不受教也。”终不露其事。后大魁天下,子孙贵显。
◎温州周旋之父,多子而贫。邻人富而无子,令妾与之乞种。夜招饮,其夫佯醉而出,妾出陪,告以故。旋父愕然,遽起而门已闭,乃以手书空曰:“欲传种子术,恐惊天上神。”面壁不顾。正统乙卯,旋中乡榜。太守梦迎新状元,即旋也,彩旗上大书:“欲传种子术,恐惊天上神。”太守莫测其故。丙辰果中状元,太守称贺,因述梦中所见。父曰:“此老夫二十年前书空语也。”终为讳之。
◎明太仓陆公容,美丰仪。天顺三年,应试南京。馆人有女,夜奔公寝,公绐以疾,与期后夜,女退。遂作诗云:“风清月白夜窗虚,有女来窥笑读书。欲把琴心通一语,十年前已薄相如。”迟明,托故去,是秋中式。先时公父,梦郡守送旗匾鼓吹,匾上题“月白风清”四字。父以为月宫之兆,作书遗公。公益悚然,后成进士,仕至参政。
◎毗陵有钱翁者,行善乏嗣。里中喻老,为势家索逋,负械不决,妻女冻馁,求贷于翁。翁如数与之,不收文券。事解,喻挈妻女踵谢。翁妻见女色美,欲聘为妾。喻夫妇欣然。翁曰:“乘人之难,不仁。本意作善,而以欲终,不义。吾宁无子,决不敢犯。”喻夫妇拜泣而退。翁妻是夕,梦神谓曰:“汝夫阴德隆重,当锡汝贵子。”逾年,果生一子,名天赐,十八岁联捷,官至都御史。
◎归安沈桐,字观颐,家贫。族兄逊洲,荐至姻家训蒙。妇孀子幼,一夜妇私奔焉。桐峻拒之,次日即辞归。妇恐语泄,备礼敦请,又促逊洲往邀数次,不赴。屡诘其故,桐终不言,但曰不便而已。次年联捷,官至巡抚。
◎徽商王志仁,三十岁无子,有相士谓其十月当有大难。王素神其术,因亟往苏,敛资归寓。晚偶散步,见一妇投水,王急取十金,呼渔船救之。问故,妇曰:“夫佣工度日,畜豕偿租,昨卖之,不意皆假银也。恐夫归见责,无以聊生,故谋死耳。”王恻然,倍价周之。归语其夫,夫不信,乃与妇共至王寓质焉。王已寝矣,妇叩门呼曰:“投水妇来谢!”王厉声曰:“汝少妇,吾孤客,昏夜岂宜相见?”夫悚然曰:“吾夫妇同在此。”王乃披衣出见。才启户,墙忽倾倒,卧榻已压碎矣。夫妇感叹而别。后归家,遇相者大骇曰:“子满面阴骘纹现,是必曾救人命,后福未可量也。”后连生十一子,寿九十六,尚康健。
◎宋杨希仲,新津人,微时馆成都富家。有一美妾,自负才色,诣馆调戏,希仲正色拒之。其妻是夕梦神告曰:“汝夫独处他乡,不欺暗室,当魁多士,以彰善报。”次年蜀闱第一。
◎徽州程孝廉,滨溪而居。溪上木桥甚窄,有一女子探亲过此,失足落水。孝廉遣人救之,令妻为之烘衣。日暮不能归,又令妻伴宿,次日送归母家。女之舅姑闻之不悦曰:“媳未过门,宿于人家,非完女矣。”令媒妁退婚。孝廉闻之,亲往力谕,乃得成婚。不一年而夫卒,有遗腹一子。嗣后孀妇教之,读书灯下,常流涕曰:“汝若成名,无忘程孝廉之恩。”其子少年登科,丙辰入会场,每成一艺,必朗诵,拍案得意,后忽放声大哭。适孝廉与之隔号,亟问其故。少年曰:“七篇皆极得意,不意灯煤焚卷,势必贴出,是以哭也。”程曰:“可惜佳文,置于无用。若肯与我誊写,得中,当图厚报。”少年即以文与程,果中进士。出榜后,少年诣程寓索报。程置酒与饮。少年因问:“程君有何阴德,而以我文成名?”程自反平生,无他阴德。少年固请不已,程良久述前曾救一女子事。少年俯地而拜曰:“先生是我母之大恩人也,敢望报乎?”因以母灯前语泣告之,事以师礼,世为婚媾。
◎徐昂,扬州人,试春闱。京中有王相士,多奇中,徐往质之。王曰:“君相乏嗣,奈何?”及登第,为西安郡守,途间纳一姬,颇妍丽。徐讯其姓氏,答曰:“予父某,作某官,丧于某年。向以饥岁,为强暴掠售于此。”徐深悯之,即焚券,不令为妾。及之任,具奁资,择善士嫁之。秩满如京,王见之骇曰:“君相异矣,子星满容,讵非阴德所致乎?”未几,徐庶妾,一再岁而育五子。
◎姚三韭,本姓卞,博学善诗文。馆于怀氏,有女常窥之,卞岸然不顾。一日晒履于庭,女作书纳其中,卞得之,即托故辞归。袁怡杏作诗赞之,有“一点贞心坚匪石,春风桃李莫相猜”之句。卞答书,力辩并无此事。怡杏缄其书而题曰:“德至厚矣,子孙必昌。”后其子谌,曾孙锡,皆成进士。
◎林增志,温州人,奉佛持戒。一日梦观天榜,见己名在第十,下书“不杀不淫之报”六字。戊辰果中第十名。
◎何澄,以医著名。同郡孙子,久病不愈,邀澄治之。其妻密语澄曰:“良人病久,典卖殆尽,愿以我身酬药资。”澄正色却曰:“娘子胡为及此?但安心勿忧,当为疗治。慎勿以此污我,且自污也。”其妻惭感而退。是夕梦一神引至公署,主者曰:“汝行医有功,且不于急难中乱人妇女。奉上帝敕,赐汝一官,钱五万。”未几,东宫得疾,诏澄一服而愈,赐官、钱,悉如梦。
◎扬州高尚书父,贩货京口,客寓中,时闻安息香扑鼻。一日忽见壁隙中,伸进一枝。公从隙窥之,见少女独坐。次日,公访之主人,即其女也,问何不字人?答曰:“择婿难耳。”数日,公访得一婿,谓主人曰:“吾见高邻某郎甚佳,欲为作伐,何如?”曰:“吾意亦属之,但其家贫。”公曰:“不妨,吾当借资与之。”即为说合,赠数十金,以完其美。公归,梦神语曰:“汝本无子,今赐汝一子,可命名铨。”逾年果生一子,后登进士,仕至尚书。
◎松江诸生沈鸾,中年尚艰子嗣,家贫就馆塾。一夕归家遇雨,门已关,闻室中有处女声,询之乃邻女也,以夫人寂处,来作伴。沈遂嘱勿启门,冒雨去,宿道院。是夜,梦上帝以两色丝授之。觉时方子夜,见殿内光辉四映,五彩眩目,盖雨散而月华也。嗣连举二子,长文系,次可绍,相继登第。
◎清德清蔡启传,初应乡荐,时尚无子,夫人私蓄三十金,为置一妾。妾至,垂泣不止。公问其故。曰:“夫以负营债至此。”公乘夜往其夫家,语曰:“吾为尔了此事。我今不可归,归则心迹不白。”遂宿其家,候营卒来,详告以故,云:“汝缴券,我即付金。”公乃命轿舁妇还其夫,以三十金为赠。后夫人即生子。康熙庚戌,公及第。
◎毘明谢文正公迁,少馆陵某家。有女乘父母出,遂奔公。公谕之曰:“女子未嫁而失身于人,终身之玷也,将使父母、夫族,皆无颜面。”厉色拒之,女惭愧而退。明日即辞馆去。后中成化乙未状元,至相位。子丕,官侍郎。
◎费枢,蜀人也,会试至京。日晡时,一妇人前诉曰:“某贩绘人女,嫁后夫死,贫无以归,愿得相依。”费曰:“吾不欲犯非礼,当访汝父来迎。”遍访得其父,语以女状,父泣谢,即娶女回。是年费登第,官太守。
◎镇江靳翁,五十无子,训蒙于金坛。其邻女颇有姿色,夫人鬻钗钏,买作妾。翁归,夫人置酒于房,告翁曰:“吾老不能生育,此女颇良,或可延靳门之嗣。”翁俯首面赤。夫人谓己在而公赧也,遂出而反扃其户。公即逾窗而出,告夫人曰:“汝意良厚,但此女幼时,吾常提抱之,恒愿其嫁而得所。吾老矣,又多病,不可以辱。”遂反其女。次年夫人生文禧公,十七发解,次年登第,后为贤宰相。
◎松江曹生,应试,寓中有妇来就,曹惊,趋往他寓借宿。行至中途,见灯火喝道,来入古庙中,击鼓升堂。曹伏庙前,闻殿上唱新科榜名,至第六,吏禀曰:“某近有短行,上帝削去,应何人补?”神曰:“松江曹某,不淫寓妇,正气可嘉,即以补之。”曹且惊且喜,果中第六。
◎明浙有指挥使,延师训子。师病,子取被为师发汗,误卷母鞋,堕师床下,师徒皆不知。指挥见而疑之,入问,妻不服。遂乃遣婢,诡以妻命邀师,而己持刀伺其后,俟其门启,即杀之。师闻扣门,问:“何事?”婢曰:“主母相招。”师怒叱其婢,不肯开门。指挥复强其妻亲往,师复固拒之,曰:“某蒙东翁相延,岂以冥冥堕行哉?请速回。”门终不启,指挥怒顿平。明日,师即辞馆。指挥谢曰:“先生真君子也!”始述其事谢罪。师是年登第,居显爵。
◎信州林茂先者,才学过人,既与乡荐,家极贫,闭门读书。邻巨富,妇厌其夫不学,私慕茂先才名,夜奔之。茂先呵之曰:“男女有别,礼法不容。天地鬼神,罗列森布,何可以污我?”妇惭而退。茂先次年登第,三子成进士。
◎清陕西袁公,以闯贼乱,父子失散,流寓江南,欲娶妾生子。适买一妇,至袁宅,背灯而哭。袁诘之,妇曰:“无他故,只以家中贫饿,夫欲求死,故卖身以活之。妾念平日夫妇情笃,故不禁伤痛耳。”公恻然,背坐达旦。除身价外,复赠百金,同妇送其夫,令之贸易。夫妇泣哭而去,后欲觅一闺女,送与袁公生子,久而未得。偶至扬州,遇人领一俊童欲卖。因私计:“我未得女子,先买此童,伏事袁公,有何不可?”遂买之,渡江送袁。袁谛视之,则其所失子也,报应其神如此。
◎明云间陆文定公树声,辛丑北上。时郡守王公华,梦见城隍庭下,众保树声为善士。因召其外父李某,问其平日作何善事?对曰:“他不及知,唯于邪色不苟而已。”后中会元。其子彦章,己丑进士。
◎唐皋,少时读书灯下,有女调之,将纸窗掐破。公补讫题云:“掐破纸窗容易补,损人阴骘最难修。”后一僧过其门,见状元匾,左右悬二灯,书所题二语,异而问之。后果大魁天下。
◎明江阴张畏岩,梦至一高房,得试录一册,中多缺行,问旁人,曰:“此今科试录。”问:“何多缺名?”曰:“科第三年一考较,须积德无咎者方有名。如前所缺,皆系旧该中式,因新有薄行而去之者也。”指后一行云:“汝平生从无淫业,或当补此,宜自爱。”是科果中一百五名。
◎明宁波孙生,家贫训蒙,终岁不过数金。后失馆,身寄塘西张氏抄写。其家一婢,更余来奔,公峻拒之。婢与同斋西席得合而去。端午,西席解馆,疽发不愈,公代其任。后遇其叔于江口,叔曰:“我因儿病,祷于城隍。夜梦城隍坐殿上,呼吏将饥籍所改者,唱名对册,十余人外,即唱侄名。我潜问吏:‘孙某缘何改去?’吏曰:‘此人四十六岁,应出外饿死。因今年四月十八夜,拒某氏淫奔,延寿二纪,改入禄籍。’我深为侄贺也。”后负笈者日多,每岁修仪百余金。迄公四十六岁,正万历三十六年,米价涌贵,死者颇众,而公裕如。公后分析其子,家已巨富,年至古稀,无疾而终。
◎陶文僖公大临,年十七,美姿容,赴乡试。寓有邻女来奔,三至三却,遂徙他寓。寓主夜梦神语曰:“明日有秀士来,乃鼎甲也。因其立志端方,能不为奔女乱,上帝特简。”寓主以梦告陶。陶益自砥砺,后中榜眼,官至大宗伯。
◎时邦美之父,郑州牙将也,年六十无子,押纲至成都,妻令置妾而归。得一女甚美,时窥见其用白布总发,问之,泣曰:“父本都下人,为州掾卒,扶榇至此,不能归,卖妾以办丧耳。”邦美父恻然,携金助其母,还其女,又为干理归计。及归,告妻以故。妻曰:“济人危急,为德甚大,当更为君图之。”未几妻孕,一夕梦紫金人端坐中堂,旦生邦美,中会元,官至吏部尚书。
◎明万历戊戌状元赵秉忠之父,作邑掾。有袭荫指挥系冤狱,赵力出之。指挥感愧无报,请以女奉箕帚。赵摇手曰:“此名家女,使不得。”强之,又摇手曰:“使不得。”毕竟不从。后其子上公车,途有拊其舆者曰:“使不得的中状元。”如是者再。及第归,语父,父太息曰:“此二十年前事,吾未尝告人,何神明之告尔也!”
◎吕公宫,常于某氏馆中夜读。有邻室少孀,忽乘月而至,公峻拒之。次日复令侍婢,持双玉鱼来赠。公碎其玉,婢惭而退。后位至宫保。未尝语人,偶因课子及之,终不泄其姓氏。
◎宋黄靖国,为仪州判官。一夕被摄至冥,冥官曰:“仪州有一美事,卿知之乎?”命吏取簿示之,乃医士聂从志,某年月日,在华亭某宅行医,其妻某氏奔之,从志力拒。上帝敕从志延寿二纪,子孙两世登科。靖国既还,述与从志。从志曰:“此事并未尝与妻子言,不意已书阴籍。”其后从志果寿考,子孙皆登科。
◎明茅鹿门,弱冠游学余姚,寓邑庙前钱家。有美婢,慕茅丰姿,一夕,至书室呼猫。鹿门曰:“汝何独自来呼猫?”婢笑曰:“我非呼小猫,乃喜大茅耳。”鹿门正色曰:“父命我远出读书,若非礼犯汝,他日何以见父,又何颜见若主?”婢惭而退。后登嘉靖戊戌榜,官副使,寿九十。
◎杭州北新关吏顾某,奉差往江南,夜泊苏州河边。见一少妇投水,止而问之,则曰:“某夫因欠粮系狱,命在旦夕,不忍见夫先死,故自尽耳。”顾解囊中五十金付之,妇谢而去。归舟又经其地,向坐酒肆,适对门即前妇之家也。妇告其夫,邀归置酒款之。夫谓妇曰:“活命之恩,贫无以报,汝其伴宿以酬之。”因留顾宿,夜半,妇就顾寝,顾毅然拒之,披衣逃归舟中。时杭城失火,延烧数十家,众见火光中有金甲神,手执红旗招展,围绕一宅,火至辄回。火止视之,乃顾某家也,咸以为阴德所致。
◎明罗文毅公伦,赴会试,舟次苏州。夜梦范文正公来访,曰:“来年状元属子矣。”伦谦退不敢当。范公曰:“子某年某楼之事,诚动太清,以此报子耳。”伦因忆昔年,曾拒奔女于此楼,梦当不妄。及殿试,果第一。
◎明云间莫文通,素乐善,居郡城二里泾,世为农家。一日持二十金,至乡买稻种,泊黄浦。有二人缚一少女,欲沉浦中。莫问之,对曰:“此我主人女也,主人察其与人有私,故令投之急流耳。”莫曰:“小女子何知?且非目击之事,或有不真者。幸为释之,请以二十金为酬。”女得脱,叩首莫前,愿执箕帚。莫曰:“我岂爱尔姿容哉?特怜尔芳年死于暧昧耳。今已昏黑,我舟小难容,汝登岸,亟望有灯火处投入可耳。”是夕归舍,梦神语曰:“汝救人命,阴德深重,天报汝以贤子孙。”后子胜,以明经始通仕籍。孙昊,乡荐第二。昊子愚,亦举人。愚子如忠,亦乡荐第二,登嘉靖戊戌进士,仕至方伯。其女逃去,一文学收之,生六子,一子即与愚同年。何三畏曾作《善人传》,以纪其事。
◎杭学庠生柳某,因探亲遇雨,投宿荒园。内先有一少妇躲雨,生竟夕无异志,端坐檐外,至晓而去。其妇乃庠生王某妻也,妇感生德,以语其夫,夫反疑而出之。后生乡试,其文已置废卷,顷忽仍在桌上。考官惊异,细阅其文,了无佳意,复废之。后将荐卷呈堂,而生卷复在内,因想此生必有阴德,遂一并呈荐,竟中七十一名。而王生适与同房,晋谒时,王生在。座师言及生中之由,且诘其故。生念别无他事,因举避雨事对。王生感叹,归迎其妻完聚,且以其妹,为柳续弦。
◎明太仓州吏顾佐,知卖饼江氏之冤,为诉之官,得释。江携其女至佐家,曰:“无以为报,愿以此女为妾。”佐固却之。其后佐吏满,办事侍郎衙门,一日至私寓候之。其夫人见之曰:“君非太仓顾提控乎?识我否?”佐愕然。夫人曰:“我乃卖饼女也。卖之商,商以女畜之,嫁充相公副室,寻继正室。每恨无由报德,当为相公言之。”侍郎疏上其事,孝宗嘉叹,擢为吏部主事。
◎清顺治己亥,昆山徐殿元立斋,得第之初,有人祷于城隍庙,因止宿焉,中夜见神赫奕升座,唤其人谓曰:“汝知徐氏中元之故乎?徐氏累代不淫,久有积行,上格天心。今日鼎甲之发,特其肇端耳。功名虽秘,果报昭昭,语汝悉知。世之昧然于万恶之首者,可以悟矣。”言毕,即呵道去,其人谨志而广传之。后健庵庚戌科,彦和癸丑科,同胞三鼎甲,子孙联翩继起。
◎墄明钱塘陆左,立身孝友,博物洽闻,善行不可枚举,而其墄隐德,尤人所难。尝寓一友别业,夜有美妇匿就之,峻拒不纳,妇墄惭悔而退。次日托故避去,人莫知之也。虽雾豹未彰,而子若孙,皆以孝廉明经,著声乡国。曾孙宗楷,乡科发解,联捷南宫。芝兰奕奕,墄科第之荣,正未有艾。石门吴青坛侍御,门下士也,曾闻其事而述之,现载《感应篇图说》,金坛王[煛-火+夰]为之记。
◎明冒起宗,自幼虔诵《感应篇》。戊午入闱,昏迷如梦,觉神助成篇,得领乡荐。会试下第归,发愿将《感应篇》增注。因念好色损德尤甚,故于“见他色美”一条,备列报应。而佐之写者,南昌罗宪岳也。辛酉,罗君即入泮。迄戊辰新正,罗梦仙流三人,一老翁苍颜黄服,二少年披紫衣,左右侍。老翁出一册,左顾曰:“尔读之。”左立者朗诵良久。罗窃听之,则冒君所注“见他色美”二句全注也。读毕,老翁曰:“该中。”旋顾右立者曰:“尔咏一诗。”即咏曰:“贪将折桂广寒宫,须信三千色是空。看破世间迷眼相,榜花一到满城红。”罗醒,作书详述梦中事,寄起宗子,曰:“尊公应捷南宫矣,但‘榜花’二字难解。”比榜发,冒果高捷。后冒于陈宗九斋头,见《类书》中有“榜花”二字注云:“唐礼部放榜,姓僻者号榜花。”而冒姓实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