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迹金刚咒」梵文探究
一佛乘【原创】
序
「秽迹金刚咒」出自于“唐.阿质达霰”所译的《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中,并被历来禅宗、密宗等所重视;然而,由于该咒咒文用字古僻,且有没有其他译本参考佐证,并之各家传承及说法各异,故至今仍莫衷一是。为使正法不支离破碎且长久、准确地住世,姑妄论之。
一.出处
「秽迹金刚」一名出自于唐.阿质达霰所译的两部密典——《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及《秽迹金刚法禁百变法经》中,而「秽迹金刚咒」则是出自于其中的《法术灵要门》中。同时,这两部经亦被收藏在不同时期的各版大藏经中,其最初记载如下——
《大唐贞元续开元释教录》卷上(《大正藏》No. 2156)——
“大威力乌枢瑟摩明王经三卷三十五纸
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 法术灵要门一卷五纸
秽迹金刚法禁百变法一卷三纸
右件三部共五卷。并北天竺国三藏沙门阿质达霰唐言无能胜将译”
另《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卷第十四亦有载(《大正藏》No. 2157)——
“大威力乌枢瑟摩明王经二卷(或三卷亦云乌刍涩摩经)
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一卷
秽迹金刚法禁百变法一卷
右三部四卷其本见在,北天竺国三藏沙门阿质达霰(唐言无能胜将)于安西译,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因法月三藏贡献入朝,附上件经至于京邑,不及得入开元目录,准敕编入《贞元新定释教目录》”。
由这些记载可看出,译者“阿质达霰(ajitasena)”是在“安西(西域一带)”译出的这三部经,并由“法月”带至京城,这才载入经藏,并流传开来。而现今藏经中基本都收录了这三部经。
(一)藏经记载
现今收存有这几部经的藏经中,主要有《高丽藏》与《碛砂藏》两种(《明藏》、《清藏》等基本是《碛砂藏》的复刻),其中所载的「秽迹金刚咒」如下——
《高丽藏》中所载
《碛砂藏》中所载
从以上所载的内容来看差异不大,但在《碛砂藏》版《秽迹金刚法禁百变法门经》的文末,却还有一段补充说明,这是《高丽藏》中所没有的(同时,该篇经文的内容上,此二藏本中的记载也是有些差异的),具体如下——
由这段补充说明的记载,使得这一「秽迹金刚咒」的咒文内容变得更加地复杂化与不确定了。
(二)敦煌抄本记载
除了以上刻本藏经中的记载外,在敦煌的藏经中亦可看到一些记载——
敦煌藏经是早于各种刻本时期的早期抄本,虽其有可能存在一定的抄写错误,但因其是更早期的版本,所以,一般来说包含有许多更准确的原始信息;而后期的刻版藏经,虽说能有一定的准确性,但其只是能避免了后期的抄写错误,而其所依据的底本仍然是这些早期的抄本,所以,这些前期的错误并不能避免;从这个角度看,其准确性并不比早期的这些敦煌抄本准确多少。
而对于「秽积金刚咒」及其依据的经文,在敦煌的抄本中,暂时只发现有一篇——“p3047v”;但从这仅有的一篇模糊不清的抄写经文中,依然能够发现很多的问题和秘密——
在这篇抄写的经文中,基本是包含着“阿质达霰”所译的两篇有关「秽迹金刚」的经文的,而这个抄本与刻本间在文字上及内容的多少上虽略有差异,但总体上看应该还是可以确认二者是同一篇经文的,而从内容的比较上看,刻本的藏经其所依据的底本应该也是抄写得杂乱的一个底本,而且也应该是有很多错误和漏字的地方的;并且,由此也可帮助对校出刻本中的一些错误。具体情况及差异如下——
1.此一抄本中所写的是「秽积」二字,而不是后期刻本中的「秽迹」,如下——
另外,在敦煌还有一些抄本中也是写的「秽积」二字的,如下——
敦煌抄本-B3414v
同时,我们熟知的藏文本中也恰恰是称作「秽积金刚」的。
所以,从此一类抄本的记载中可以发现,汉文本中最初的译文也是翻译为「秽积金刚」的,因此,这一名称应该才是原始而准确的名称(并且从后面的梵文研究中也是可以得到验证)。
2.该敦煌抄本中“咒文”部分的用字与后期刻本藏经中的用字略有不同,这可辅助还原出原始的译文及相应的、可能的梵文(后面详述);
3.该抄本中整体的经文与后期刻本基本一致,所以可定性为同一经本,但字句上的差异,足以说明流传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后期的刻本并不是绝对的准确;
4.该篇抄本中共包括四部分内容——
A.《秽积金刚显神通大陀罗尼》
这一段落与“阿质达霰”所译的《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基本相同;所以,是其“原本”的可能性较大(当然也有可能是更早的“古本”)。
B《秽积金刚法禁百变第二》
这一段落应该就是“阿质达霰”所译的《秽迹金刚禁百变法经》部分,并且,由该抄本中的名称可知这两篇应是同一经文的前后延续;同时,由此抄本亦可对校出“阿质达霰”的《秽迹金刚禁百变法经》一文中是不带有后面各种“符印”的。所以,这也可以排除掉部分人对此经文的怀疑(后面详述)。
C《*****一切恶鬼神方一卷》
这一部分有很多手印的介绍,此不属于前述两个经文中的部分,应是连续抄写的其他内容。
D《秽积金刚神符变病及延年法》
在刻本藏经中“阿质达霰”所译的《秽迹金刚禁百变法经》中的后半部分是收有各种“符印”的,而很多人即因为这些“符印”的记载,而开始怀疑该《经》的准确性,甚至怀疑藏经录记载的准确性。但在此一抄本中可看出,这些“符印”是属于这一《秽积金刚神符变病及延年法》中的内容,而不是《秽积金刚法禁百变》中的内容的,而且,这两部分是被隔开来书写的,并且还有不同的标题名称,因此,并不可能存在抄写错误、串行等问题。
同时,在此抄本中《秽积金刚法禁百变第二》一段的最后一大段的第一句明明是——
“尔时秽积金刚说此咒已,大众同声赞言:善哉…”(如下)
并且此段也一直是与前面文字连续书写的,中间没有夹杂“符印”之类的东西。
但是,到了刻本藏经中,不但将属于《秽积金刚神符变病及延年法》中“符印”夹杂在了这段之前(《碛砂藏》),而且还将这一段的这个首句改作了——
“尔时秽迹金刚说此符已,大众同声赞言:善哉…”
所以,由以上这些根据和现象来看——这些“符印”部分根本就不属于“秽迹金刚禁百变法”中的内容,而刻本藏经中将此二者归为一篇,这完全是刻本藏经的错误!也就是——是刻本藏经所依据底本的错误!这其中还并不仅是底本书写串行等原因造成的,似乎还有人为刻意改动的痕迹。
而这些带有“符印”的《秽积金刚神符变病及延年法》的内容部分究竟是来源何处?何人所作?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块内容不是“阿质达霰”所译的《秽迹金刚禁百变法》中的内容!
这样,“阿质达霰”的《秽迹金刚禁百变法》的“伪经”问题就可以划上圆满的句号了。
而这其中「秽积金刚咒」的内容部分后面详述。
(三)藏文本记载
对于「秽积金刚」一名及其咒文,在藏传佛教中亦是非常流行的,但并未见有如“阿质达霰”的《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异译本之类的经文,只是在不同派别中有各种仪轨之类的传承,对于有关「秽积金刚咒」的部分,现略收集几种如下——
1.《宗喀巴大师全集》-第11函
2.民国年间雍和宫扎萨喇嘛传授之《忿怒王秽积赞咒》
3.多罗那他《修法宝源》中“烟色秽积金刚真言”
4.多罗那他《修法宝源》中“绿色秽积金刚真言”
5.《纳唐百法》中“秽积忿怒金刚真言”
…
从以上收集的几种藏本咒文来看,除个别字母拼写上稍有出入外,总体上还是一致的,现总结这一咒文如下——
om. bhurkum. mahā pran.āya bhur ci bhur ki vi manasi ucchus.ma krodha
hūm. hūm. phat. phat. svāhā
(四)其他记载
因历史习惯中,一般常将「秽积金刚」与「乌刍瑟摩」等同看待,故而,还有一些有关「乌刍瑟摩」的一些经文、咒文等记载,亦可暂时划入此列中,有关这一块的主要经文有——
《大威力乌枢瑟摩明王经》阿质达霰译(《大正藏》No.1227)
《大威怒乌刍涩摩仪轨经》不空译(《大正藏》No.1225)
《乌刍涩明王仪轨梵字》(《大正藏》No.1226)
《密迹力士大权神王经偈颂》管主八撰(《大正藏》No.1688)
《佛说出生一切如来法眼遍照大力明王经》法护译(《大正藏》No.1243)
…
而在这一系列的经文中,还可总结出一系列有关「乌刍瑟摩」的咒文,整理如下——
om. vajra-krodha mahā-bala hana daha paca [ mātha vikira ] vidhvam. saya
[ jat.ila lambodara ] ucchus.ma krodha hūm. phat. svāhā
如上,对于「秽积金刚咒」出现了这样多的情况;并且,仅就汉字译本的咒文来看,因其用字古僻,所以,亦有很多不同发音的传承;这样一来,这一「秽积金刚咒」实际上已经出现了多种的复杂状况,并且还很难看到统一。对于这么多的差异,现逐一作以剖析——
二.差异比较
(一)「秽积金刚」与「乌刍瑟摩」的关系
常有言「秽积金刚」与「乌刍瑟摩」是同体,并且也都作为等同对待,但其二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下面逐一剖析——
1.出处
依「秽积金刚」的根本经典《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中来看,「秽积金刚」是「释迦牟尼佛」临入涅盘之前由“左心”化出的——
“是时如来愍诸大众,即以大遍知神力,随左心化出不坏金刚,即于众中从座而起,白大众言…”——阿质达霰 译《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大正藏No.1228)
而「乌刍瑟摩」则是由「金刚手菩萨」所化的——
“尔时金刚手菩萨…即入怖畏金刚大忿怒遍喜三摩地。然后无量百千俱胝所为报障有,皆大振慑,悉见其身,为乌枢瑟摩所押伏。”——阿质达霰译《大威力乌枢瑟摩明王经》(大正藏No.1227)
“普贤即诸佛 受职持金刚为调伏难调 现此明王体”——不空译《大威怒乌刍涩么仪轨经》(大正藏No.1225)
“时金刚手秘密主如佛所现,过于东方二十一恒河沙等世界,一切魔王悉尽降伏,身赤眼碧四牙外出,颦眉努目发竖如朱,有大威德,右手持棒,左手持金刚,龙为庄严,虎皮为衣。如是南西北方,亦复二十一恒河沙等世界,皆悉现身,而降伏之。尔时无数俱胝那庾多百千万毒害魔王,为坞粗瑟么(二合)大力明王摄伏,恐怖战栗心慌迷闷,四肢无力无所觉知,身命不顾魔王自业五种系缚。时金刚手秘密主作是事已,实时夜魔天众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众,各持种种涂香烧香。及众妙华幢旛缯盖往,诣释迦如来之所供养。右遶佛已退坐一面,是时金刚手菩萨为诸如来称扬赞叹已。”——法护译《佛说出生一切如来法眼遍照大力明王经》(《大正藏》No.1243)
…
从以上经文中可看出「秽积金刚」与「乌刍瑟摩」的来历是不同的。
同时,在《佛说出生一切如来法眼遍照大力明王经》中还可看到——「释迦牟尼佛」与其弟子「舍利弗、须菩提」等亦是出现在其中的;此又可进一步说明——由「金刚手菩萨」所化现的「乌刍瑟摩」是先于「释迦牟尼佛」涅盘之际所化的「秽积金刚」出现的!
所以,这二者之间的“来源”是完全不同的。
2.名称
从名称上看,「乌刍瑟摩」是对应于梵文“ucchus.ma”而没有疑议的,这是采用音译的翻译方式;而「秽积」二字,一般则认为其就是“ucchus.ma”一词的意译;同时,也再没见到有其他的梵文单词与之对应;因此,一般即认为二者之间只是不同的翻译而已。
但事实上果真如此吗?此中仍有很多疑问——
A.第一点,依梵文“ucchus.ma”一词来看,虽其多是采用的音译,但若强行进行翻译的话,也还是具有一定意义的,此一词经分析应是“ut-s'us.ma”的连写转换后的形式,那么,这样一来其意义就有“超猛烈”的含义,此意义与经文及其本身的含义是相符的,并且咒文中亦有“mahā-bala(大力)”一词,这与其「大威力乌枢瑟摩明王」的名称亦是完全一致的。但是,这其中看不出有任何“秽”与“积”的含义在里边。
同时,“慧琳”撰的《一切经音义》卷第三十六(《大正藏》No.2128)“掬呬耶亶怛罗经”的条目中,亦有如下记载——
“除秽忿怒尊(旧译名不净金刚,或名秽迹金刚,并拙译不正,有同毁骂圣者,其实义不然,或名火头金刚,亦非正译,梵云乌蒭涩摩…”
从“慧琳”的这段记载及分析可看出——“慧琳”认为「秽迹金刚」并不是「乌刍瑟摩」的很好翻译,甚至认为这种翻译是在“毁骂圣者”。可见这两个名称间是有差异的。
B.第二点,在“阿质达霰(无能胜将)”所译的仅有的三篇经文中,两篇中所用的是「秽积金刚」的名称,而另外一篇则是使用的「乌枢瑟摩」名称,如果这二者之间的梵文名称要是同一个单词的话,那么为什么同一译者却采用了两种不同的翻译方式?这不能不使人怀疑这二者之间就应是两个梵文词,所以才有了两种翻译方式。同时,“ucchus.ma”一词也确是翻译不出来「秽积」含义的!
而如果这二者确属两个词的话,那么“慧琳”的疑点也就迎刃而解了。
此一结论在汉文佛经中暂时还没有找到答案。幸好,在藏文本中找到了一些线索——
在“孙景风”由藏文译汉的一篇——《忿怒王秽积赞咒》中,看到了如下的梵文标题——
krodhabhurkumkūt.arājastotramantra
sui
而该篇的藏文题目可直接翻译为“忿怒王秽积赞咒”,这样,将这个内容与梵文题目进行对照后可发现——
这几个梵文单词中,“bhurkum”一词在现今梵文辞典中是找不到对应词意的,但从其它已知的梵文单词及整句的对照来看,这一词就当合此中的“秽”字之意(虽然此一词没有被现代的“辞典”所收录,应该是“它”出现的几率与次数太少的缘故)。
而由此一题目名称,则可发现「秽积」二字的梵文就应该是——“bhurkum kūt.a”;
这也又反过来证明了“敦煌”中“积”字是正确的。
而“慧琳”《一切经音义》中认为的翻译不合理、“毁骂圣者”的结论,实际上也只是原始梵文不同所致,而不是翻译的问题。同时,“阿质达霰”的三篇译文所用名称不同的问题,也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综上,从找到的根据与现象来看,这一结论应是准确的!
那么,既然「秽积金刚」与「乌刍瑟摩」名称不同、来历也不同,如何还能说这二者相同呢?此种原因或许有以下几点——
3.相似点
一者,或许因为「秽积金刚」与「乌刍瑟摩」的外相上很是相似,并且,其所执行的任务也是相似的,所以,就将这二者等同看待了。
但是,相似就能决定其二者相同吗?
二者,或许是因为“阿质达霰”同时翻译的三篇经文,两篇是有关「秽积金刚」的,一篇是有关「乌刍瑟摩」的,而这二者之间又有很多相似的特点,所以,人们就都等同看待了吧!
但是,即使是一个人翻译的几种相似的经文,也不能就此就说其完全相同吧?
三者,另一个主要原因或许是因为《大正藏》中的一篇经文所致——
《大正藏》No.1067(第二十册),载有一篇“不空”所译的《摄无碍大悲心大陀罗尼经计一法中出无量义南方满愿补陀落海会五部诸尊等弘誓力方位及威仪形色执持三摩耶[巾票]帜曼荼罗仪轨》一卷,其中(经文第一百三十版上栏第九行)载有——
“又秽积金刚,为不空成就佛忿怒自性轮金刚业也,秽积即乌刍涩摩菩萨也。”
或许就是因为此中记载的“秽积即乌刍涩摩”的这句话,而使得人们更坚定二者相同了。但这其中还有很多疑点——
1.此一篇经文未见于其它藏经中,且《贞元录》中“不空”所译经典中也并无该篇记载;所以,这一根据并不太充分。
2.即使这篇经文确属“不空”所译,但其中这句的记载只是里面的一个小标注部分,而这种小标注很有可能是后人加注的说明部分,不一定就是该篇的原文内容。
3.即使这个小标注是原文部分,但其中所说的「秽积金刚」是“不空成就佛忿怒自性轮金刚业也”,这与《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中所说的「释迦牟尼佛」所化的「秽积金刚」并不相符!或者说,并不相同!况且,此中所说的「乌刍涩摩菩萨」也恐非彼「乌刍瑟摩」明王!
所以,无论这个记载是错误也罢、重名也罢,这些与我们现在所要研究讨论的“释迦牟尼佛于左心化出的秽积金刚”是根本不相同的!
而宇宙法界中有无量无边的菩萨、金刚、护法等,这其中做着相似的事、有着相同的名及相似的外相者,亦会不计其数。即使有称作相同名称者,也应该是——此「秽积」非彼「秽积」吧!
所以,此处依据中所说的「秽积金刚」就是「乌刍涩摩」的说法,并不能作为准确的依据。
同时,亦有说:此二者是同“体”而不同“相”的,所以,虽有以上差别,但是本体上二者仍是一样的。
但若如此一说,那么一切“众生”与“佛”亦是共“法身”的、亦是“同体”的,哪一个又是独立于外的呢?如此一来,则又都会变得混淆不清!故而,还是以“世俗谛”中“外相”的“化身”来看待比较简单清晰些。
因此,“名称”不同、“化身”来历不同的「秽积金刚」与「乌刍瑟摩」明王,就应该是不同的二者!
同时,《楞严经》中所出现的「乌刍瑟摩」自然也就不是《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中所出现的「秽积金刚」了!这样,说该经文中出现了「乌刍瑟摩」而不合逻辑的结论,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既然「秽积金刚」与「乌刍瑟摩」本身都是不同的,那么,其各自的“咒”还能是一样的吗?
所以,由以上的分析,可以得出结论——「秽积金刚咒」是不能等同于「乌刍瑟摩」咒的!所以,有关「乌刍瑟摩」的咒文就应该先行排除出去了。
而现代人中有些或许就是因为混淆了这两类咒文,所以,产生念后脾气加大的现象,此或许就是因为「乌刍瑟摩」咒中“vajra krodha(金刚忿怒)”的内容所致的吧?
(二)「秽积金刚咒」删减的问题
排除了「乌刍瑟摩」的情况后,剩下的就只是经文中记载的咒文了,但是,《碛砂藏》版的《秽迹金刚法禁百变法门经》卷末记载的有关「秽积金刚咒」删减的问题,又使得这一咒文内容变得复杂化了。下面先来研究一下这个“删减”的问题——
《碛砂藏》中的这个记载,在《高丽藏》中并没有提到(其他的藏本应是据《碛砂藏》而定),所以,这一结论似乎并非古来就有的;同时,这一记载中有关“真觉禅师”所传的咒文也是没有“加字”的版本(虽然文字及发音上有些差异),因此,这就更使人怀疑这个“加字”版本的来源及准确性了。而这一版本的内容和说明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在沙门“智昌”所述的《密迹力士大权神王经偈颂序》(《大正藏》No.1688)中似乎可以看到一些答案——
“《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经》者,…,后宋会稽沙门智彬,将此经重行校勘治定,补阙流通,题曰《佛入涅盘现身神王顶光化佛说大方广大圆满大正遍知神通道力陀罗尼经》…本咒内阙九字咒句,续次添入。今广福大师僧录管主八,归命三宝,独心内典,集成偈颂,补阙流通…”
从这记载中可看出——是南宋的“智彬”又重新对“阿质达霰”所译的《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经》进行了治定,并又进行了“补阙”(也就是进行了“增添”);而后来者(包括“管主八”所撰的《密迹力士大权神王经偈颂》在内)也应是延续了这一结论——并“续次添入”。
而“管主八”与《碛砂藏》的关系更是密不可分的。所以,由此来看,《碛砂藏》中所载的“删减”与“补阙”的这部分内容与结论,应该是来自于“智彬”的说法!所以,《高丽藏》中并没有这样的记载,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么,“智彬”的这一说法其来源又是什么呢?又有多少的根据呢?
同时,按照此一说法,假定在“唐太宗”时期(公元626年—649年)有一完整的“古本”译出并被“删减”了,同时,到了“阿质达霰”再译的时候(公元732年)亦是取用了这个“删减”后的译文,并一直延用到后来的各个时期,乃至到《高丽藏》时期(~1025年)亦是如此记载;那么,直到南宋至元代的《碛砂藏》时期(公元1229-1322年)如果突然能够发现古本的话,不知道这中间的六、七百年时间里,这一“古本”是如何保存并被发现的?这一说法的根据又在哪里?
此处先暂时存疑,待后面继续分析。
另外,对《碛砂藏》中所提到的“真觉禅师”也一并作以简单分析——
对于“真觉禅师”的所指,一般认为:一是“雪峰义存禅师”,二是“圆悟克勤禅师”,因——
唐.雪峰义存(822~908)禅师,曾被唐僖宗赐号为“真觉大师”;
而北宋的圆悟克勤禅师(1063~1135),则被谥号为“真觉禅师”;
而具体究竟指的是谁,暂时都没有绝对的结论。本文中则是倾向于“圆悟克勤禅师”。
其由有二——
一,名称上看“圆悟克勤禅师”的谥号为“真觉禅师”,而《碛砂藏》的时间是在其之后,所以,即使是用“谥号”来称呼也并不矛盾;同时,二者的时间间隔也较近。
二,“雪峰义存”的赐号为“真觉大师”,与“真觉禅师”之名有一字之别;并且,二者的时间间隔也较长;而此密咒的传承一般是不会太公开的,而且也未见有明显的延续性,所以,其咒文法本一直流传到宋末元初并且还被清楚地记载下来的可能性不太大。
因此,《碛砂藏》中所载的“真觉禅师”及这个咒本,应该是离之较近的“圆悟克勤禅师”的可能性较大。同时,该法本中的个别字的读音,也与“管主八”等的记载是一致的,所以,应是与之同一时期的读音。
但最终究竟是谁,仍是无法准确确定的,而且意义也并不十分大。所以也是没有必要太过较真的。而这一传承版本的发音上则有些值得商榷之处,后面详述。
(三)藏文本「秽积金刚咒」的来源
从前面藏文本中找到的各种记载来看,藏文本中的「秽积金刚咒」是呈现不同样式的,而且这其中没有一个是与汉文本的《秽迹金刚说神通大满陀罗尼法术灵要门》相似的,所以,并不存在“藏文本是由汉文本转译”的可能,当然也不存在“汉文本是由藏文本转译”的可能;所以,藏文本中的「秽积金刚咒」应该还是从印度流传过去的。
当然,汉文本的译者“阿质达霰”也是在“安西(西域一带)”翻译的该经,而古来西域一带就是各种佛教的交融之地,所以,这一译本与藏传佛教的咒文之间也是有可能存在一定的交涉互融的。但从本质上来看,“它们”都应该是来源于“梵文”的!
这样一来,藏文本与汉文本之间就有着很有价值的互相参考性了。
但由于汉译本的用字有些古僻,不易对译,所以,下面即通过藏文本的参考对这些字逐字进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