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18年媒体报道郭贻灿老人中奖的标题。两年之后,标题变成了这样:
“暴富与死亡:老人买彩票中奖千万后死于荒野,子女因分钱反目。”
世事变幻无常,令人唏嘘。千万财富,竟成了夺命钩锁。老人之死,更是让人倍感凄凉。父子之情,兄弟之义,被贪念染得锈迹斑驳,或最终难免腐朽、而至幻灭。
2018年11月15日上午,83岁的郭老来到沈阳市于洪区怒江北街的974号福利彩票站,通过自选“8+2”的复式票投注,投注金额112元。当晚,彩票开奖,老人中了一等奖、二等奖及若干固定奖,奖金共计1195万余元。扣除税款后,打到郭老账户的金额约957万元。
这符合很多人都梦想过的一幕:一个偶然的机会,买彩票中了巨奖,实现财务自由,人生自此汪洋恣肆,前途光明。可是,郭老先生的遭遇告诉我们,这往往是一厢情愿。
仅仅两年之后,郭贻灿老人自杀:2020年7月7日的傍晚,接到目击者报警,江西赣州市南康区的公安民警在市郊的坪塘村,赣定高速公路旁紧挨铁丝网的一处山坡,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郭贻灿。老人已无生命迹象,身旁的棕色挎包里装有他的身份证,以及现金九百多元。
家人通过监控视频看到,老人孤单一人从一个廉价酒店出发,乘坐公交车,到赣州郊外一个荒地里躺下。附近村民看到他,以为是一个流浪汉。2天后,老人被发现死亡,警方排除他杀可能,家属也没有异议。
老人自杀的原因,跟这笔从天而降的巨款不无关系。这笔巨款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深深的困扰。
老人中奖后,一个核心问题是,这一笔钱该如何分?
交了个人所得税后,郭贻灿倒拿出几万的积蓄,凑够了960万。他理想的分配方案是:四个孩子,加上自己和老伴,一共6个人,大家平均分配,每人160万。
买彩票的时候,郭贻灿在沈阳和二儿子在一起,所以二儿子是第一个知道中奖消息的。他提出一个新方案:与其分成若干份,不如把这笔钱拿出来理财,这样,大家都可以获益,每个月分红。老人听从了他。
然而,老人把钱交给二儿子后,就失去了控制权,麻烦就此开始。就像家庭伦理剧一样,一家人围绕着这笔钱展开了猜忌和争吵。
大儿子认为,彩票中大奖是老爸一生“最大的成功”,所以他难以接受不能掌控成功的感觉,最终选择离家出走,摆脱烦恼,也摆脱整个世界。
老人去世后,二儿子也没有把钱拿出来,他还从律师那里获得一个“更科学”的方案:买彩票中奖是老爸的婚后财产,按照法律,他只有分配其中一半的权利,妈妈应该分得另一半——妈妈住在他家里。
类似的故事其实并不少。媒体能追踪的彩票大奖得主,往往很难幸福,因为一旦消息走漏,获奖者周围就会出现各种角力,导致一系列关系的失衡,原生态的解构。
获奖者及周围人都在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面前“动了心,红了眼”,敏感、猜忌、贪婪、争夺······欲壑难填,数字可以平均,但贪欲只会不断膨胀。郭老先生的自杀说明,不管什么样的分配方案,最终都很难让所有人满意。
《大庄严论》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次佛和阿难在旷野中行走时,在田边发现地下埋有宝藏。
佛对阿难说:“是大毒蛇啊。”
阿难则对佛说:“是恶毒蛇。”
正巧有一农夫在田间耕作,听到佛和阿难说有毒蛇,于是想:“我去看看,出家人所说的恶毒蛇到底是什么样。”走到近前一看,竟是一堆真金。不禁自语道:“出家人所说的毒蛇,原来是这么好的黄金啊!”于是取了金子回家放好。
这农人原来非常贫困,缺衣少食;而今因为有了金子变得富有了,所以随心所欲地享用锦衣玉食。国王观察到他的变化,对他的一夜暴富感到非常奇怪和怀疑,因调查之故把他抓起来关进了监狱。他把之前捡到的黄金都交了出来,可还是不能免罪。眼看要对他动大刑,农夫唱道:“毒蛇阿难!恶毒蛇世尊!”
旁边的人听他这样唱,于是跑去告诉国王这场景,把他的原话学给国王听。国王于是叫人把他带来,问他这样唱的缘故。他说,“我之前在田间耕种,听到佛和阿难说这些黄金是毒蛇,是恶毒蛇。我直到今日才恍然大悟,这财宝确实是毒蛇。”
他进一步说:“佛陀说黄金是大毒蛇,阿难对世尊说它实是恶毒蛇;而我直到今日才亲身感知这恶毒蛇的势力之大。由此,我对佛陀生起不可遏制的敬信之心,于是在此危难之际唱起佛语。”
“被真正的毒蛇咬伤,所伤者不过是被咬者一人,伤者的亲戚、妻子、儿女、奴婢僮仆等,则都安然无恙。而被财宝这样的毒蛇一旦伤害,却会累及家眷亲属······哪有智者见闻如此之事能当作获得财宝呢?这都是自心被烦恼所迷惑,自以为天上掉馅饼得了大便宜,结果得到的却是衰损与烦恼。”
佛视财宝为毒蛇,戒人之贪,取之用之,不可不慎。
印光法师在《复周孟由昆弟书》中说:
“富贵人家子弟,多不成器,其源由于爱之不得其道,或偏与钱财,或偏令穿好衣服。钱随彼用,则必至妄吃致病。若为彼存以生息,余不得者,于父母生嫌心,于所偏得兄弟姊妹生忌心,皆非所以教孝教弟之道。
若女有钱,出嫁必以钱自骄,或轻其夫,或不洞事,以钱助夫为不法事。
欲儿女成贤人,当为培福,不当为积财。
财为祸本,汝等看多少白手起家者,皆由无钱,自勤而来,而大富家多多不久房产一空。
故古人云,遗子黄金满籝,不如教子一经。能读则读,不能读,或农或工或商,各有一业,为立身养家之本。女子若有钱,明道理,钱固为助道之本,不明道理,则害其女,并害其婿,并害其外孙孙女矣。”
只有善用财富,才能使财富真正成为财富。智者用之培福助道,愚者用之造作恶业,其间差异亦大矣!
(部分内容综合自红星新闻、澎湃新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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