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妙善公主由于心中萦绕著佛祖二字,积久便幻成梦境,竟见释迦莅临。但她毕竟信任得过分,却并不当是梦境了,认定是我佛来指点她迷途的,当下便动身向空感谢指点之恩,然后回到床上,这一来休想再睡得著,不住的将佛祖说的话,往复深思,想到须弥山白莲一事,更是喜不自禁。分明以前听父亲说过,楼那富律曾指此物能够医额上瘢痕,且曾派迦叶前往探访过,果然是有此珍品,佛祖今番又如此说法,看来这朵白莲花,倒和自己命运有很深切的缘法,要想超凡入圣,势非寻找到这朵宝藏不能成功。她一路想去,不知不觉已是雄鸡三唱,东方发白,她那里睡得稳,一骨碌爬动身来,恰好那位保姆也动身入内。大家洗盥过了,妙善公主便将夜来之事,绘声绘色的向保姆说了一番,她听得目定口呆喜形于色,合掌当胸,不住的宣诵佛号。她原本信佛甚虔,现在听了妙善有成道的期望,就存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观念,倘使妙善将来得成正果,自己少不了也有适当的好处,如此一设想,怎不叫她喜不自禁呢?自此之后,妙善公主心中又平白的嵌上一朵白莲花,魂梦之中时常不期然而然的出现出来,但她也曾想自已深处宫中,不能出外一步,须弥山又去此千里之途,纵然有了那白莲花又如何能够求得到手?欲仗别人之力罢,却算不得自己的积德行善,看来此事却是困难。忽又心想道:‘不对不对,修道之人是不知有难字的。越是困难当时,越是要将难关打破,才会有光明之路,才干超登对岸。纵然千劫万难当时,也不可贪安趋避,如此一步步做去,缘法来时,莫说相距千里之遥,终必有机会可到,就是再烦难些也一般能够到达愿望的。’她这么一想,便将全部杂念完全摒绝,一心一意的研讨佛家的经典,专等缘法的来临。光阴荏苒,转眼已是数易寒暑,妙善公主已是十六岁了,她的功行天然与日俱进,从静修到达内观之境,再进便能够入定了,到得此刻心肠更觉得光明亮澈,一干二净。不料到此却起了一重魔障,你道为何?原本宝德后服满之后,妙庄王由于长次两位公主年岁已长,便先后替她们择配,各招一位驸马,一文一武,都是国中有名的帅气少年,但关于妙善公主的姻事,分外来得留意,由于在前与宝德后有过传国的说话,如今膝下依旧无子,意欲实行前语,可巧妙善年已长成,此事也急于办理。一方暗示各大臣,叫他们留心物色,一方面便向女儿阐明,不料妙善公主一听他议婚的话头,却大大的吃了一惊,一口回绝父王,只说是甘愿终身修道,拯拔苦厄,决计不愿嫁入,而且早已在佛祖前发下愿力,舍身佛门,若然违反了信誓,永堕泥犁,万劫不复。她这一番说话,正把个妙庄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白瞪著眼,半晌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才向她善言开导道:‘你不要执迷不悟,你不想世上的人,那一个没室家之好,琴瑟之欢?岂有放看现成的荣华富贵不要享用,反去修那虚无迷茫的道,妄冀成佛之理。你现在不过是一时受了佛经的蒙惑,阻塞了本性,才至如此。终究是难免要懊悔的,仍是听了我的好。’妙善又说道:‘孩儿立志已决,要修行究竟,一则报父母生育之恩,替父王和已故的母后积些积德行善,将来好同证正觉;二来孩儿自己忏除恶业,愿替众生受全部苦恼,已发过严誓,决不生懊悔之心,愿父王满足了孩儿的志趣,莫要再提婚嫁之事。’妙庄王到此,不觉盛怒道:‘这都是保姆的引诱,就著保姆解劝公主,限三天之内覆命,如其三天之内,仍旧不能将公主劝得回心转意,遵从王命,到那时定叫你二人一同受罪,决不宽恕。’保姆唯唯应诺,妙庄王便拂袖而去。保姆虽知这是个大大难题,但王命又不可违反,只得苦苦劝解公主,那知她竟是铁心肠,任你如何也劝不动分毫。说得急了,她便咬钉嚼铁说道:千刀万剐,全部都凭处置,只有嫁人却万万不依。保姆也弄得没了主见,只准备看这身躯受罪罢了。三天的光阴转眼就过去了,妙庄王便传保姆来问话,保姆照直说了一番,妙庄王恨恨的说道:‘谅来这贱骨丫头,不给她些苦水吃,终究不会觉悟。’便命将妙善公主贬入御花园,充当莳花灌水的杂役,倘有过错另行处罚,非到悔悟前非,依从王命,不复公主名号,与杂作宫女同样待遇。这道旨意下来,大家都吃惊反常,但妙善却处之坦然,同了保姆迁到园中居住,清晨起来,便不敢躲懒,但凡汲水浇花扫地洗桌等事,无一件不是躬自去操作。园中地方又广阔,拾掇周到,却非简单,幸得保姆帮同照料,才算省力了些。可是她究竟是骄养惯的,一贯深居宫中,百事都有别人奉侍,不用自己操劳,何尝做过这些劳力的作业,不数日间已弄得手胼足胝,筋疲力尽。在妙庄王的所以狠心出此,也总认为她必定受不了这种魔折,吃苦之后,天然会回心转意的。不料妙善公主却是另有一番心肠,她认为修真的人,必定要身历许多魔难,劫满之后才会有成正果,现在所受的苦楚,不过是魔难的开始,算不得多大的困厄,这些如其受不了,那就永久不会有成道的期望。她打了这么一个主见,非但不回心转意,信道的心,愈发坚决,身体上虽受到不少苦楚,心中却闲适,后来作做得惯了,竟连劳累也不觉得了。妙庄王也时常暗中伺察她的行动,见她如此,心中兀自气恼,但也无可如何。那一天恰值妙庄王的小生日,妙善公主清晨入宫祝寿,妙庄王见她乱头粗服,举动之间,竟像个尼僧,心中好生不自在。及至看了瘦弱的神情,究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有些不忍。当下也不说什么,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隔了好一会儿,才向她问道:‘儿呀!你受得恁般苦,总该有些觉悟了!’妙善公主答道:‘孩儿没有苦,所经历的全部,皆人生分内之事,算不得苦楚。至于孩儿的心境,一贯朗澈,原本没有蒙闭过,无从说到觉悟,还求父王明鉴。’妙庄王听她如此说法,便冷笑一声道:‘好!谅来你苦还没有吃够呢!回头两位姊姊和驸马都要拜寿,我须在园中排筵相待,好好的到来服侍,稍有差池,叫你受用。还不去与我洒扫来!’妙善公主领命,回到园中,将遍地洒扫拾掇。原本这座园林,自从由她办理以来,所有各树花木,都培养得欣欣向荣,生机畅茂,遍地的亭台殿阁,都整理得次第井然,十分清洁。今日再加一番洒扫,端的是几净窗明,一干二净。她和保姆拾掇道地,专等妙庄王等到此开筵。到了停午时分,只听悠悠扬扬的一班宫女前导,后面接著一阵笑语之声,知道他们来了,正是清修由我愿富贵让人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