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据央视新闻
身着袈裟,在全国20多个省份来回走穴讲经传法的“活佛”,有三张迥然不同的身份证。一张显示:他是汉族人,名为王兴夫;另两张上,他是藏族人,名字分别为“洛桑丹真”、“降巴洛桑丹真”。
基于三个身份,这位“活佛”不到十年间,在全国广收3000余名信徒,敛财近两亿。
他在传教说法中宣扬“双修”、“身加持”,以此对女弟子行奸污猥亵之事。截至案发有8名受害女性投案控诉其涉嫌强奸。
“洛桑丹真活佛”究竟是谁?为何有如此能量?南都记者追踪其案发、庭审,还原六假“活佛”背后的骗局。
汉人变藏人,王兴夫成为“洛桑丹真”
时间拨回至13年前。
2007年7月,一位名为王兴夫的汉人敲开了鲁绒的家门,这位在俄若寺主事的僧人不会想到,日后他会跟王兴夫结为“金刚兄弟”,并因其卷入牢狱之灾。
此时的王兴夫,已在藏区游走了数年。更早前他是一名狱警,因“醉心”于练习和传授气功、佛法,常年未上班被辞退。
在鲁绒面前,王兴夫自称也是“修行之人”,曾在西藏阿里修行过,“学别的东西学不进去,学佛法就不一样,一学就能懂”。王兴夫称,自己在参加了俄若寺举办的一次法会后,对寺院住持贡智上师很崇敬,想拜师学习佛法。鲁绒并未应允。王兴夫也不放弃,多次带着汉地的弟子前往俄若寺,给当地藏民捐款捐物,又多次资助寺庙。
让鲁绒印象深刻的是,一次谈话中他提到寺庙破败,想修缮大殿,王兴夫当场表示支持:“我在汉地有很多弟子,我和我的弟子可以为建设大殿化缘去。”其后半年里,王兴夫交给了鲁绒数十万元的“供养”。
为了拜师,王兴夫在多次造访中,向鲁绒的师父贡智上师表示:自己虽有老婆、孩子,但已看破红尘,跟家人断绝了关系,想在俄若寺出家。期间贡智曾患病,王兴夫还特地从汉地请了大夫赴俄若寺问诊。
这一年年底,王兴夫终于如愿,在俄若寺举办了拜师仪式,成为贡智唯一的汉族弟子,贡智为他剃度并赐予法名“洛桑丹真”。
其后,王兴夫又提出,想办一张“阿嘎证”。“阿嘎证”即《藏传佛教教职人员证》,这是藏传佛教僧人身份的证明,有了这张证才是真正的僧人,才能合法地从事化缘、传教等宗教活动。
因王兴夫的汉族身份,办理“阿嘎证”遇到阻碍。在贡智和鲁绒 “疏通”下于当地村委会帮助王兴夫补录了户口证明材料,后办理了身份证。
这张身份证上,剃着光头穿着僧袍的王兴夫,不仅更名为“洛桑丹真”,连民族也改成了“藏族”。用这张身份证,鲁绒给王兴夫开具了一份俄若寺僧人证明,帮他在宗教局顺利办理了“阿嘎证”。
实际上这些证件都为造假,鲁绒曾坦言,“这些都是假的,民族、户籍地都是虚假材料。”
声势浩大的“坐床”仪式,师父变“活佛”
有了身份证和“阿嘎证”,王兴夫摇身一变成了僧人。
2008年8月8日,在贡智和鲁绒的安排下,王兴夫携300多名汉族弟子前往俄若寺,鲁绒还专门为其举办了隆重的欢迎仪式:身披袈裟的“洛桑丹真”,端坐于俄若寺大殿法座上,寺庙的僧人恭恭敬敬地向他敬献哈达,并为他念长寿经、平安经等经文,还向他敬献法衣法帽、经文、法器。
这一幕,被王兴夫的弟子们拍成视频记录下来广为流传,弟子们称师父“坐床”,成“活佛”了,连当地一些藏民也直呼王兴夫为“洛桑丹真活佛”。
然而据鲁绒称,如此隆重的“坐床”仪式是为表达对王兴夫带来巨额“供养”的感谢,并未宣布他是俄若寺活佛,而只是将其当作一位“大师”对待。
南都记者了解到,按照2007年国家颁布的《活佛转世管理办法》规定,活佛转世要由当地佛教协会和统战、民政宗教部门的认可,有传承且经过规定的程序才能认定。政府相关部门也会给其颁发活佛证,因而王兴夫并不具有活佛身份。
但这造假的“活佛”身份,无疑成了王兴夫蒙蔽更多信徒的绝佳工具。
自2003年便拜在王兴夫门下“学佛”的蒋鑫(化名),清楚记得师父“坐床”前后的变化。“以前师父不穿僧衣,‘坐床’之后,他在全国各地道场传法,都以‘洛桑丹真活佛’的身份出现,穿着喇嘛服,有时候也戴僧帽。”
蒋鑫未能到藏区见证师父“坐床”的“高光时刻”,但仅通过手机观看前方传来的画面和消息就足以令她激动不已:“听说仪式很成功,师父很受当地藏民拥戴,还得到了当地寺庙和政府的同意和支持,我们这些弟子对师父取得活佛身份的事深信不疑,对他更虔诚了。”
有信徒告诉南都,自“坐床”仪式后,在讲经传法的过程中,王兴夫经常把“坐床”仪式的视频资料,拿出来给弟子们播放,他甚至编造了自己的活佛转世记录,自称是“华智仁波切”的“转世化身”。
多数信徒像蒋鑫一般,对师父“活佛”的身份深信不疑,但也有弟子感到疑惑:“师父是汉人,怎么会是活佛?”同样拜王兴夫为师的商人曹忠(化名)就明确表示师傅不是国家认证的活佛。
1973年出生的曹忠,毕业自厦门集美大学,在厦门经商。因对佛法感兴趣,认识了蒋鑫并结成夫妻。“王兴夫曾跟我说过,他不是国家认证的活佛,藏民们叫他活佛、或者洛桑活佛,只是尊称他为活佛。不过别人称呼他为活佛的时候,他也不会纠正。”曹忠说。
3000余名信徒,不乏知名大学老师
有了“洛桑丹真活佛”这个假身份后,王兴夫还给弟子们编了一整套“法本”。中专学历的王兴夫,曾言自己对佛法研究有“悟性”:“别的东西看不懂,佛法看一眼就明白”。他自称法本是以藏传佛教经典理论为基础,总结自己二十多年有利于净化身心的学佛经验编入其中,修习这些法本,信徒们不仅能学得更快,还能更快净化心灵。“比如密宗宁玛派《大圆满法》仪轨有很多,正常学的话得有7年至10年,才能达到开悟,学习我的《无上瑜伽即身成就传承仪轨》,3年左右就能达到开悟。”
“活佛”身份加上“法本”,这让王兴夫的信徒对师父更加信以为真。在曹忠印象中,王兴夫佛学修为很高,“遇到困惑都会向他请教,他的指教都很清楚,从不引经据典,说的道理也浅显易懂。”曹忠称自己信佛,是一心求福报,为了事业顺利、家庭安康。
而从事服务行业的张康(化名),则是人到中年遭遇家庭变故,听闻有位师父可以开解,经朋友介绍与王兴夫见了一面,“看着很慈祥像个长者,说话也让人觉得舒服,觉得他很懂心理学”。
张康陆续见了王兴夫几次,“有时候在寺庙,有时候在弟子家里,二三十个人一起,他讲现实问题多,跟心理咨询师一样,夹杂佛法概念来说,太高深的也听不懂,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想着找心理咨询师一堂课要几百块,王兴夫开导不要钱。”在几次得到王兴夫的免费开导后,张康曾私下问其他人一般给师父多少“供养”,按惯例他交了300,算是皈依王兴夫。对皈依自己的信徒,王兴夫还会发一张自制的“皈依证”,证件的右下角盖上他随身携带的仿造俄若寺印章的章戳。
王兴夫自制的皈依证
另一位信徒陈萍萍(化名)回忆,刚开始听王兴夫讲经也不是多么相信,后来有一次参加集会,“发现大学老师、公司董事长都相信师父,也就跟着信了。”
她称王兴夫讲经讲得好,“藏区活佛讲经我们听不懂,师傅能用汉语讲经。”但提及是否看过师父的活佛证,她只说听说有,但没有见过。
“洛桑丹真活佛”从藏地归来,在济南、成都、沈阳、厦门等地以传授藏传佛教的名义发展信徒,短短几年时间迅速在全国多个大城市组建道场,每个道场的弟子达两三百人不等。至2017年案发之时,王兴夫在全国已设立8个主要道场,发展信徒超3000人涉及全国20多个省份。
王兴夫的信徒帝国
随着信徒队伍的壮大,为管理队伍,王兴夫还在全国各地道场任命“联络员”、“助道员”、“辅导员”,王兴夫每到一个地方,当地联络员即负责召集弟子来听师父传法;助道员则主要负责收集弟子们的供养;辅导员专门负责帮助学员们学习王兴夫的“法本”。到2010年前后,济南、沈阳、成都、厦门、广西等地道场已形成完整的“三员”管理体系。
分级管理队伍
为确保这群数量庞大的信徒一心一意跟自己学佛,2010年起,王兴夫还自创了一套“金刚菩提誓句”,要求每一位弟子当着菩萨的面“发毒誓”,以达到精神控制的目的。
信徒们在一张张卡片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最害怕的死法。有的信徒写道:“如违背菩萨愿,受五马分尸之罪”,还有信徒发誓称:“如果背弃师父,就被毒蛇咬死”。
不到10年敛财近两亿,名下12处房产
身着袈裟,一年忙着在全国各地来回走穴讲经传法,“洛桑丹真活佛”堪称是“日进斗金”。
张康告诉南都,在皈依王兴夫后,曾陆续6次参加道场的修习集会活动,每次按惯例给师傅交300元供养,“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按照心意交,听说有朋友一年供养十几万,我给得还算少。”
300元供养的确是“小数目”,在王兴夫的“生财之道”中,还有很多其他的高价位名目:他将自己的佛法体系分为4个次级、12个修习阶层,并规定,初级修行阶段,皈依弟子拜师供养最低不少于300元;升至二级,最低供养不低于1500元;到了第四级最顶级,则要求供养不少于8000元。
弟子陈萍萍曾对此颇有异议:“学佛法交钱还规定数目,都是规定好的明码标价,有强迫的意思,不符合佛法教义”。商人曹忠却从未计较过钱的事,他觉得作为弟子为求福报,就要付出、要供养。
有一次,王兴夫看中了一套房子,曹忠想都没想一次性就转账了120万,事后他有些懊悔,坦言对自己的父母都从未一次性给出超10万元的钱款。
王兴夫敛财自有一套话术,他曾多次告诉弟子想达到修行圆满的境界,必须皈依上师,要视上师为一切智慧的源泉,尊重上师;供养多少,一是能看出对法的态度,二是能看出对上师的尊重态度,三是自己给自己种福田。供养多,种下的善因就多,将来的福田就越厚,得到的回报就越好。
按照这套理论,2013年,王兴夫在厦门、南宁、成都、济南、台州五地陆续建立商业小组,号召弟子中经商的人加入,根据“供养越多,福田越厚”的理论,王兴夫要求每人每年供养不低于3万元来支持佛教事业,各地商业小组每年需供养30万至40万不等。
王兴夫对商业组有诸多要求
南都记者了解到,王兴夫的“供养”,还随着年份推移“水涨船高”。2009年前后,每位弟子每年要交不低于300元的“净资供养”,而到2015年,这一“供养”加码至500元。
曹忠回忆,师父常去沈阳、成都、济南、厦门等道场跟弟子见面,应弟子需要祈福求福,弟子自愿缴纳供养。“师父跟我们见面的时候,有时候会传达要建寺庙的信息,我们根据自己的情况给师父供养,钱全由师父自己支配,我们做弟子的也不会问师父如何使用这笔钱。”
在厦门常年负责代收供养费的助道员刘凤兰(化名)称,师父常说,“佛财不能动”,拿供养的钱财会遭到因果轮回报应,“我对供养的钱财一点不敢沾便宜,有时还会多交”。
俄若寺原本免费发放给信众的“甘露丸”、“甘露水”,也成为王兴夫敛财的手段。据曹忠回忆,王兴夫曾向汉族弟子们宣称,甘露丸、甘露水是藏药制作而成,经过僧人念经加持,服用后可以净化心灵,消除业障。他也曾从师父那里“请”过甘露丸,交了800元供养,“从师父那里得到的甘露丸,我们理解这个被师父加持过了,心理安慰更强一些”。
王兴夫用以敛财的甘露水
为了更多更快敛财,王兴夫还同一位弟子成立了香德尼玛公司,专门制作法本、光盘、法器销售。这些法本、光盘并没有正规的出版文号,以非法渠道印制,法本一般为5至10元一本;而印制有王兴夫佛陀形象的照片、唐卡等法器则由弟子自己“请”,出多少看弟子们的“心意”。
据警方调查显示,自2008年以来,王兴夫共计收受供养7000万,名下有12处房产,敛财近2亿元。在如此数额资金中,约有5000余万交给鲁绒用于藏区寺庙的修建和修缮,其余部分除了购置房产等之外,还有大部分钱财,王兴夫都给了儿子。
据南都记者获取王兴夫传法的音频显示,王兴夫还曾特别向弟子叮嘱不要详细记录、或长时间保留缴纳供养的款项,“不允许留着上师签了字的一大本子,这笔钱某年某月交给师父了怎么怎么着,一旦有人举报,公安对我们调查的时候,你让师父退还那些钱啊?”
喝酒喝茅台,称“加持”后的鱼可以杀
如此包装层层骗局,难免有信徒对从藏地归来的“洛桑丹真活佛”一些行为感到疑惑和怀疑。张康向南都记者谈到,2016年他去参加师父生日宴时,总觉得身着便服的师父不像高僧,“倒像开公司的老板”。
他记得,那次在师父的生日宴上见到了师父的老婆孩子。“师父在酒桌上喝酒,都是好酒,儿子、妻子也来了。当时觉得疑惑,僧人怎么能喝酒,怎么会有老婆孩子?”张康听其他信徒解释,王兴夫是娶妻生子后才拜师皈依藏传佛教,“有的说师父早已经离婚了,让我不要打听师父的事”。
直到2017年一次道场大会上,王兴夫公开表示济南的信徒不大方,有点吝啬。这让张康觉得很不舒服,“我也跟一些信徒议论过,学佛之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张康之后跟王兴夫渐渐疏远了,不再参加道场开会。
南都记者了解到,对于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情况,王兴夫自己自有一套说辞。曹忠回忆,王兴夫并不讳言自己在济南有家,有老婆、还有一个30多岁的儿子,“师父称自己是结婚生子在前,学佛修行出家在后”。
但让信徒更感疑惑的是,王兴夫虽自称是格鲁派活佛,却时常不遵守佛教五戒,在传法时王兴夫还提到:“无善无恶,佛法最高境界就是不分善恶,那些不杀生的是太执着,师父现在给你一些方便,你就可以去行杀生之事了。”在答复弟子关于杀鱼的疑问时,王兴夫还称:“经过师父加持过的鱼,根据六道金刚咒是可以杀的”。然而,六道金刚咒里却并没有这样的表述。
还有多位信徒注意到,王兴夫与弟子们聚餐时会饮酒,喝的还是茅台之类的高档酒,酒量很不错。有一次,王兴夫还指着酒称:“这是我加持过的甘露水,弟子们和师父分享一下。”
歪解“身加持”:
8位女弟子指控被强奸猥亵
再精密的骗局总有被揭露的一天,最终揭开“洛桑丹真活佛”真面目的,是来自一封网帖的举报。
2016年8月,一则实名举报王兴夫为假活佛、涉嫌骗财骗色的帖子在网上广泛流传。弟子曹忠看到帖子后,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他正在学习的法本《无上秘密瑜伽》封面上写着“洛桑丹真尊者著”,“师父倡导我们要爱国、爱党、爱教、爱社会、爱生活,作为一个修行的人,要懂得回报国家的恩,不要和政府作对”。
曹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相信师父,“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觉得师父是一个正能量的有修行的人”。其后,“洛桑丹真活佛”靠假身份证、换来假的僧人身份、办了一场假的“坐床”仪式成为假活佛的消息,很快在信徒间传开。
一个月后,曹忠接到王兴夫的电话,安排他和妻子蒋鑫赴南宁处理此事。在电话里,王兴夫对曹忠解释,网贴是有徒弟对他有意见,在网上造谣、诽谤。
由于举报人拒绝见面,曹忠和妻子到南宁后并未找到答案。
不久后,流传于网络上的帖子被删除。2016年12月,一封署名俄若寺寺管委主任鲁绒的《严正声明》、《关于洛桑丹真的调查报告》出现在网络,帖子称经过多方调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洛桑丹真有不清净或违法犯罪的行为,此前网帖所述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纯属个人情绪宣泄和误导、恶意诽谤炒作。在报告中,鲁绒还称洛桑丹真“爱国、爱教、爱社会,促进藏汉团结,从不为己、从不沽名钓誉”,是“藏汉民族团结的使者”。
这份声明和报告很快平息了网络舆论,打消了弟子们的疑虑。
但据南都记者了解,网贴所述“洛桑丹真活佛”歪解藏传佛教,涉嫌骗财骗色,甚至对女弟子实施强奸猥亵之事,最早可追溯至2008年。
一位受害女信徒回忆,在2008年的一天,她因与丈夫关系紧张、孩子生病等原因,单独向王兴夫求加持。王兴夫答应后,让其在宾馆等他。当穿着便服的师父来到宾馆房间,这位女信徒未想到竟是一场噩梦的开始。当她按照惯例跪下给师父磕头,像平日求加持一样,向师父诉说家里的情况,王兴夫却很不耐烦。“他说,你要知道,事情总会过去的。我以前也讲过,作为弟子要身、语、意都要供养给师父,你们也发过誓,要做师父的‘如意法器’,我今天来要好好加持你。你要知道这种加持是很难得的,你要珍惜。”而后,她遭遇王兴夫的猥亵和性侵。
“我想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加持会落到我的身上……”这位受害者一边哭泣一边回忆:“心里很害怕,但想到他是上师、是活佛,担心反抗会遭报应,又不敢反抗,一边哭一边给他磕头,反复说师父这样不行。”
据其介绍,此后王兴夫再次要求“宾馆开房”,王兴夫还称:“这种加持是‘身加持’,是对你最大的加持,对你有无穷的益处”,又称“你是师父的小明妃,师父身边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做‘明妃’。你入门前发过誓,要用自己的身、语、意全部来供养上师,要保持愿行一致,时刻警惕自己的誓言。”
遭遇性侵后,这位受害女信徒对王兴夫又惧又疑,“他所谓‘身加持’的说法,是用来奸淫妇女的一种手段,我就是受害者。他用弟子发的誓言威胁控制弟子,甚至强行奸淫女弟子。”
据南都记者获取王兴夫的传法音视频资料显示,王兴夫在传法中,还曾宣扬“弟子要甘心做法器,法器要任由师父打造”,要“永不叛师,永不叛道,如若违愿,必遭恶报”。他还多次告诫弟子:“师父的愿就是佛陀的愿,师父与佛无二,弟子要以师父愿望为佛愿,不能违背师父”。
流传于网络的这封举报信,最终引起了警方的关注,成为王兴夫东窗事发的导火线。
2017年6月,王兴夫因涉嫌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非法经营罪、强奸罪、强制猥亵罪被警方逮捕。
南都记者获悉,在被逮捕当天,王兴夫随身携带的公文包、行李箱中搜出避孕套和印度神油。据警方调查还发现,王兴夫有一个小本子,记录了100多位女弟子的电话号码,已有8位受害女信徒指控曾遭遇王兴夫强奸和猥亵。
2020年7月31日,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该案进行终审,该院认为,被告人王兴夫、鲁绒利用制造、散布迷信邪说等手段蛊惑、蒙骗他人,以发“金刚菩提誓句”等手段控制信徒,该组织系邪教组织。王兴夫通过在全国多地设立道场、发展成员,大肆敛财,为传播邪教,印刷出版大量的非法出版物,同时涉非法经营、强奸、强制猥亵等犯罪,情节严重。
被告人王兴夫犯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两千万,犯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并处没收财产五十万,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犯强制猥亵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并处罚金两千万,没收财产五十万。
被告人鲁绒、曹忠、蒋鑫等人因犯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罪分获六至两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