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宗认为,烦恼即智慧,有些人就会产生非常严重的误解——既然烦恼就是光明,那我们就不需要去断除烦恼,行为上的持戒、苦行等等也大可不必了。其实在密宗里面,也有不净观的修法。既然密宗都说一切都是佛的坛城,但实际上连小乘《俱舍论》中讲的不净观都在修,这是不是有点矛盾?
并不矛盾。密宗的修法和行为,都非常讲究次第。对初学者来说,密宗上层的方法是不合适的,所以只有通过不净观来断除烦恼,但这不是它的最终观点。不要说密宗不认为物质都是不清净的,连小乘佛教也不这么认为。比如说,有一种不净观的修法,是首先观想自己额头上的眉间有一小块肉开始腐烂,当肉烂掉以后,便露出里面的白骨,白骨慢慢扩展,随后整个人都变成骨架,最后不仅是人,包括周边的所有东西都是骨头,当修行人很投入地观想一段时间以后,就能在打坐的时候真正看到满布白骨的景象。虽然修行人也知道房子不是骨头做的,但他知道这样对断除烦恼有帮助,既然连小乘行人都有这样的见解,密宗就更不用说了。
小乘修行人在二障里面永远找不到不杂的清净光明,所以他根本不加考虑,就把整个二障全盘否定;大乘显宗的境界比小乘高了一筹,一方面会用不净观之类的修法来断除烦恼,另一方面也同意在有菩提心或证悟空性智慧的前提下,可以不断除烦恼而把烦恼转换为道用,但转为道用以后,烦恼实际上就不是烦恼了,所以,从小乘到密宗,没有一个宗派认为“真实”的烦恼可以接受。因此,凡是以密宗的名义,打着密宗的旗号,去接受这些真实的烦恼,然后因烦恼而导致一些不良后果的行为,密宗自己都称之为颠倒的密宗、邪密,不是正密是邪密。
《赞法界颂》中云:“妄执我非无,了达本非有,涅槃清净理,二我俱非立。”
从妄执的角度来说,自我不是没有,而是存在的,但了达以后就知道,我是不存在的,涅槃的本性是清净的,人我和法我都不成立。
所以,我是否存在的关键,在于是否证悟。不证悟我就存在,烦恼也存在,一切都存在;了达本性之后,烦恼、轮回,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
前面用了大量的比喻与文字,来说明心的本性是光明,这两句是告诉我们:既然烦恼是光明,那烦恼到底需不需要断除,该怎么样取舍?
如何显现心的本性
本来佛性有两种:一种叫自然住佛性或自然佛性,也即心的本性光明,它是自然显相的,不是造作的,所以叫做自然住佛性;第二种叫随增佛性,随着闻思修而增长的佛性。依靠对佛法的信心,之后去闻法、思维、修行,就会越来越有进步。对佛法,尤其是对心的本性光明空性的认识越来越增长,所以叫做随增佛性。随增佛性是无常的,属于有为法,到了加行道的时候,它会显现为一种光明的形象。在资粮道的时候,连光明的形象都不是。
为什么这也叫做佛性呢?因为如果没有随增佛性,没有闻思修,则我们心里虽然有一个自然佛性,但它永远都不会显现出来,所以也称此为佛性。
随增佛性就是十度,也可以归纳为六度或福慧二资粮。布施、持戒、忍辱属于福资粮,禅定和智慧是慧资粮,中间的精进属于两边。大乘佛法的所有修行,都可以归纳于六度或十度当中。只要修十度,就可以显现心的本性。
尽管心的本性从我们诞生的那一天开始,都是光明的,但它从来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这就是因为我们缺少了随增佛性。下一步的工作,就需要通过随增佛性去开发自然住佛性。
“三檀齐修施,尸罗离过非,忍因端正果,精进勇勤依。”
三个布施都要去修,持戒也很清净,远离一切罪过,并修持忍辱,就能得到正确的果。另外,还要勇猛、勤奋地依靠精进,对正法饶有兴趣,不能懒惰懈怠。
“檀”是梵文dana(檀那)音译的简写,汉译为布施。三檀,即三种布施方式:财布施、法布施、无畏布施。
“尸罗”是梵文Sila(尸怛罗)音译的简写,汉译为清凉或戒律。
“静虑令心止,般若用无疑,愿兼方便力,安住胜菩提。”
静虑或禅定可以制止人的念头,让心平静下来。利用了般若智慧以后,就没有任何怀疑了。就这样以十度的方法安住于胜妙菩提。
前面的六个,叫做六度。后面的四度——愿、方便、力与智慧(汉文版中,智慧一词没有表述出来),总共是十度。“愿”是指菩萨的心愿;“方便”是指菩萨的福资粮;“力”是指菩萨修行的力量;“智慧”,与六度中的“般若”虽然都是指智慧,但在藏文里面,这两个名词有点不一样,十度中的智慧叫做“也西”,主要是指世俗谛方面,譬如精通佛的了义与不了义等思想的智慧;六度中的叫做“西绕”,主要是指证悟空性、光明方面的智慧。在《入中论》与弥勒菩萨的《经庄严论》里面,把十度讲得很清楚,若想了解得深广一些,可以看这些论典。
“菩提难妄执,真空生灭无,了达空本性,二相亦非有。”
菩提不容易存在妄执,真空是没有生灭的,了达空的本性以后,能取、所取、上、下、高、低等二相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