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豪门,对中国近代音乐起到开创性作用,开拓中国话剧事业,极大地推进中国近代美术行业发展的李叔同是他。
严持戒律,重振南山律宗,编撰佛教经典数十,待人宜宽、律己以严,念佛不忘爱国的弘一大师也是他。
谱曲、填词、演戏、写诗、篆刻、绘画……在把每一项都玩到历史高度的同时,李叔同收获了一大票的粉丝、迷弟、迷妹。而这些足以让世人捧为“XX年不遇之天才”的事迹,对于李叔同而言似乎都是“常规操作”。
出身豪门的他,才思敏捷,年少成名,且风流倜傥。彼时的李叔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走寻常路。在文艺界声名大噪的李叔同,突然出钱帮助康有为、谭嗣同等人发动“戊戌变法”。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是洒脱里心怀家国。
李叔同,是弘一大师未出家之前的名字。当时的他是天津盐商的公子哥,是三岁识字、六岁写诗、八岁研读四书五经金石书法的神童,是演艺圈的“流量担当”,也是文学圈的后起之秀,是鲁迅、郁达夫、郭沫若等人的超级偶像,是丰子恺、刘质平等人的老师。也是经常出没于烟花巷陌、三妻四妾的“花花公子”。
李叔同的生母曾鼓励儿子“遍尝世情”,面对母亲逝世后不能其棺椁不能由正门抬入的封建残余,李叔同在其母的葬礼上一袭礼服、一架钢琴,深情款款地弹奏为母亲谱写的歌曲《梦》,并叹言“从此我的幸福时期都已过去。”
02 从李叔同到弘一大师
1916年,渐入不惑的李叔同忽觉这声色犬马的前半生,已如白驹过隙般无处可追,正如他在十五岁时写的“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一样。金钱、名望、爱情、才华……这些世人追求一生的东西,在李叔同眼里已如过眼云烟。
在杭州教书的日子里,他深感自己虽然万事具足,但却徒增烦恼。因此在国学大师的马一浮的浸染下,从佛法中寻求解除烦恼的办法,最终毅然出家。
梦参长老曾回忆起弘一大师出家前的一些变化。
李叔同不光打完了“饿七”,还著书《断食日志》一部,并正式皈依为在家居士,发愿终生食素。
1918年,鲁迅发表《狂人日记》;李大钊预言:社会主义旗帜一定会插遍全球;孙中山辞去大元帅职务;徐世昌被选举为大总统……这一年政坛、文坛如锅中沸水不得安宁。
李叔同又一次不走寻常路,给这口烧的红彤彤的锅里添了一壶冷水。虽然夏丐尊、柳亚子、丰子恺等一众友人极力劝阻,但李叔同心意已决,决无转圜的可能。
倓虚大师在回忆弘一大师的书里写道:
03 待人以暖春 律己以寒冬
自古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然而出身豪门的李叔同,在成为弘一大师后,却在佛门中以持戒勤俭传诵至今。同时,他也完全放下了当世才子、豪门贵子的身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倓虚大师在他的书里记录了他出家第一天的情景。
在“待人以暖春,律己以寒冬”方面,弘一大师确实做到了很高的境界。他曾经受倓虚大师邀请前往青岛湛山寺讲学,这期间就由梦参长老陪侍。
弘一大师的不吃饭、不说话并非是在跟他人怄气,他常说“律己,宜带秋气;律人,须待春风”。因此,弘一大师不吃饭是在替犯错的人忏悔,直到犯错的人改正了自己的错误。
出家后的弘一大师,开启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人生之旅,他的魄力折服了曾经极力劝阻他出家的亲友。也难怪有着近代中国“最傲娇”女文青之称的张爱玲会感叹道:“在弘一法师寺院的围墙外,我是如此谦卑。”
出家后的弘一大师依然保持他的才子特质,他潜心研究律宗,最终成为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师。倓虚大师在书中略言,民国大居士徐蔚如对弘一大师最终研究律宗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曾对弘一大师说:“自古至今,出家的法师们,讲经的多,讲律的少;尤其近几百年来,就没有专门研究律的,有也不彻底。你出家后,可以专门研究律,把中国的律宗重振起来。”
律宗由唐代南山道宣和尚创宗,由于修持方法晦涩难懂,出家法师很少有人涉足律宗,到南宋以后几乎无人愿意触碰,几近失传。可想在民国再研究律宗,其难度系数有多高。
然而,弘一大师用了三年时间,其间修《谢客启》一封闭关半年,出关的同时《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初稿面世。这不律宗著作对汉传佛教影响甚广,对修行人而言最能起到提纲掣领、以简驭繁的作用,因此至今仍然广为刊印。
弘一大师对律宗的研究,得益于他的智慧,更得益于他超乎常人的耐心。倓虚大师回忆弘一大师在湛山寺讲学期间的故事时,就曾提到这一点。
在湛山寺讲学大半年,全寺上下都希望弘一大师能作为他们依止不离的善知识常住湛山寺,但是洒脱惯了的弘一大师不习惯青岛冬天的寒冷,更不习惯穿厚厚的衣服。他离开前找倓虚大师,两人定下五条约定。
离开前,他给湛山寺听他讲课的同学没人送了一幅“以戒为师”的小中堂,还有些人另外求字,他都一一应允,写了有几百份,临了又再次开示,劝众人念佛,离开后便了无挂碍。
在临别时,彼时作为护法的梦参老和尚前去送弘一大师上船,这一情景被同行的湛山寺一火头僧记录了下来:
1942年10月13日(农历九月初四),弘一大师于福建泉州温陵养老院晚晴室作吉祥卧,安详示寂。
弘一大师自写三纸遗嘱,一纸交由温陵养老院,皆为改进养老院、尊重老人、重修遗址等请求;二纸交由妙莲法师,嘱托他为自己操办后事,并谢绝一切吊问。
他请妙莲法师为自己助念,他告知妙莲法师:“当在此诵经之际,若见余眼中流泪,此乃悲欢交集所感,非是他故,不可误会。”
他还交待妙莲法师在棺椁四角放上盛满水的碗,以防止虫蚁嗅味而来,以免焚化时误伤性命。
临终前,弘一大师作《遗书》附录“遗偈”致好友夏丏尊、弟子刘质平,内容如下: